第二十三话：池宫华

“来来，再靠近一点儿吧！嗯，准备拍啦！一二三！”我按下快门，一对小情侣的亲昵合影在相机显像屏上显示出来，我看了看，确认对焦无误后，将相机递还给了他们，“已经拍好啦！”

“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姐姐！”

说话的男孩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样，边上的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同学吧。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应该是星期三吧，难道不用上课吗？

看着他们翻看相机合影的开心模样，原本已经挤到嘴边的问句最终还是被我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就在那个间隙，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虽然被喊做姐姐，却连初恋都没经历过……

回忆起来，像这两个孩子那么大的时候，我都在忙些什么呢？

送小晴上学……

接小晴放学……

为小晴辅导……

小晴……

明明已经完全愈合了的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胸口也呼应似的开始发疼。我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刺眼的疤痕，当时的景象以图片的形式在我脑海中快闪着。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晴！

“不、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响侧过身去，发现正是那位在广场上卖冷饮的少女，衣服却仍旧是昨天那件朴素的校服，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她没有带着那个便携式冰柜。

“打、打扰一下。”似乎是担心我没听见，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她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钱，“那个……昨天好像是您的弟弟到我这边买了两杯冷饮，他的钱给多了，两杯冷饮只要二十块，他给了两百。我正要找他钱的时候他却不见了。”少女小心翼翼地把那一沓钱递了上来，微微曲着腰，整个动作和声音都僵硬且拘谨的很，“这是找的钱，您数下，一共180块。”

我看了看少女递过来的钱，又看了看少女，手上的腕表依旧在时不时地震动着，提醒我少女身上存在有微量的辐射，不过比起昨天来好像少了些。

她被我看的害羞地低下头去，将手中的钱向我这边又递过来了一点。

“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低声道歉道，少女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我吸了口气，将少女递来的钱退了回去，“虽然钱很少，但就当是我的道歉费吧，还请收下！”

少女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她怔怔看着我，过了整整一分钟，才开始大幅度地摇起头来。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的！”少女说着继续把钱往我身前递，在被我二次回绝后，她干脆硬生生地把钱塞进了我的手里，“请您点一下钱，一共是180。”

我困扰地看着少女塞回来的钱，想了想，又重新把钱给递了回去，“那这样吧，麻烦这些钱全部给我换成冷饮可以吗？”

少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您的意思是，要买十八杯冷饮吗？”见我点头，少女脸上的表情由讶异转为了惊喜，“好的，您稍等，我马上就把冷饮给您送过来！”少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过我手中的钱，而是急匆匆地转身，朝着广场东北角的花坛跑去，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把那个便携式冰柜放到花坛那边去了。

少女跑到花坛前，蹲下身来熟练地往大纸杯里装着冷饮。

我有些困扰地挠着头，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你好金城少校，我是宫城薰。我想咨询个事情，如果我自费请您喝冷饮的话算行贿吗？”

电话那边先是沉寂了片刻，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骂的时候，电话那边却传来一阵笑声。

“你终于明白什么叫职场了宫城小姐，这让我很欣慰。”金城少校停了停，随后轻声道，“正好久米村中尉还有你们小组的伙伴都在，你可以考虑多买几杯过来。”

“我明白，少校。”挂掉电话，我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担心浪费了，也就在这时，少女将打包好的冷饮送到了我身前，“这是您要的冷饮，我还特意多送了您一杯。”

“啊！真不用，太客气了。”我赶紧又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完整的一百块，替换了那一沓零钱，将两百块琉球币递给了少女，“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不不不！”

“请赶紧收下，我还有事情处理，实在没时间在这儿磨蹭了。”我故作生气地把钱塞给了那少女，她总算是勉强把钱收下了。

“谢谢您！”少女感激地朝我鞠躬，眼里竟带上了一丝泪花，这让我不禁回忆起昨天拿枪指着她的画面，我心里更不好受了。

“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能不能询问下，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我突如其来的询问少女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轻轻地支吾了一声，然后像是鼓起莫大勇气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出，“华。”她很是有礼节地垂下手去，朝我微微屈身鞠躬，“我叫池宫华。”

“你好小花，我叫宫城薰。”我说着向她伸出了手，可能是因为接冷饮的缘故，她那小巧的手冰冷无比，“你卖的冷饮很好喝呢小花！是自己做的吗？”

花害羞地低下头去，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鼓励地拍着她的肩膀，“小华真的很能干啊！比我强多了。我的话只会煮面条，像做冷饮这种事情，实在是想都不敢想呢！”

华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变得更红了。

“那个，小华……”

手上的腕表断断续续地颤动着，催促着我切入正题。

小华抬起头来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那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努力想着如何婉转地措辞，“小华你平时喜欢养宠物吗？”

那孩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

“我其实想问的是！”

背后传来一阵呼喊小华的声音，是两个顾客正在放置冰柜的花坛那边等着，“抱歉宫城小姐，先失陪了！”华朝着我鞠了一躬，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我看着那孩子逐渐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提在自己手里的冷饮。

算了，还是先把冷饮给他们送过去吧……

我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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