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责任与宿命（下）

好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从我的右臂传来，我吃力张开了眼睛，发现小渚正趴在我的右臂上。

“你醒啦薰！”

小渚抬起头来看我的那一刻，我被吓得差点儿尖声叫了出来。那孩子的脸上沾满了血渍，却依然是那样一副天真可爱的表情。他的双手死死摁住我的右臂，被他压住的右臂已被啃食的几乎只剩下白骨。

“薰的话真的好可口呢！”

小渚朝我开心地笑着，然后像小狗一样凑了过来，直接撕咬着我的右肩，那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我只觉得所有的脏器都在因疼痛而剧烈痉挛。

我痛苦地转过脸去，看到在我左侧的地面上，正躺着那块小巧的黑色铁块。挣扎着伸出手，我的指尖触及到了那一铁块，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在那一刻，我只觉得疼痛仿佛也因冰凉的触感而有所缓解。但就在这个时候，触感却突然消失了，那铁块被人给径直捡了起来。

“金城少校？”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满是嘲弄笑意的脸，看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那精致铁块。

又一股剧痛从右肩处侵袭而来，我不禁低声呻吟了一声。

“你真有那样的觉悟吗？宫城小姐。”他蹲下身来，用那不屑满是悲悯的目光望着我，“你真有成为驯饕师的觉悟吗？还是说……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笨女人。”

“我当然有！”疼痛正在加剧，为了引开我的注意，我故意把声音提的很高，“你怎么可能理解我，你怎么能体会我的痛苦！你根本体会不了！少校！”

金城少校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那长条形铁块的一段，转而将另一端递向了我，“既然如此，你也肯定准备好了接受驯饕师的宿命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朝我递来的那个铁块，那散发出沉沉的光泽，厚重而有质感，铁块，两道环形红色沟壑将其分为了均等的三段，让它更显精致细腻。

疼痛在渐渐减弱，肉体好像已经适应了那疼痛，大脑变得迟钝而麻木起来。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个铁块，原本打算伸出去触摸的左手好像被切断了神经一样懒散地停滞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城少校看着我，脸上那让人讨厌的微笑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果然只是个笨女人啊，宫城小姐。”他将铁块收回到身前，双手抓住铁块的两端，随后好像拧汽水盖一样用力一拧，原本不起眼的铁块在那一刻从两道环形沟壑中发出金色的光芒。

我听到了渚抽泣的声音，侧过脸去，发现渚的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明显的裂痕，裂痕中深处渗透出同样的金色光芒。渚朝着我抬起脸来，那张可爱而天真的脸破碎龟裂，好像被敲碎了的蛋壳。

“好痛啊，薰！好痛！”

他朝我伸出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我喊道，我想抱住他，但身体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渚如同一朵蒲公英一般破碎飞散，便成为了无数金色的光屑。

“不要！！”

……

天花板……

身子还是处于麻木无力的状态，但精神却已经完全苏醒了。

洁白的天花板在我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一片无名的白，让我想起了纯白的雪盐。

我侧过脸去，看着躺在我身边的小渚，他好像一只小狗一样依偎在我的身边，抱着我的右手臂，乖巧地睡着，没有一丝异样。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脸，光滑无比，带着温热的触感，摸起来好舒服。

小渚似乎是被我吵醒了。

“你怎么了，薰？”他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我。

我赶忙擦了擦眼睛，“没什么呢，小渚，什么都没有呢！”我轻轻抱住那孩子，“肚子饿了么小渚？”

小渚点了点头，和小渚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了然后得到肯定的回复已然成了生活的常态，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其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觉。

也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这孩子想吃些什么的时候，枕头却莫名震动了起来。我移开枕头，找到了震动的“罪魁”——那台为驯饕师专门配备的工作手机，原本纯黑色的显示屏上，标记出：猎枭别动队第三小队小队长金城亮少校的字样。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烦，或许是因为那梦境的缘故，本打算让这电话响到自动挂机，但让我感到更心烦的是，这手机显然有别于一般的手机，再震动了整整五分钟后，依然没有自动断掉的迹象。

啊啊，好讨厌，这人的耐心未免也太好了吧！

“你不接电话吗，薰？”渚望着我，疑惑地问到。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承认自己败给了这个讨厌家伙的执拗，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你似乎很忙啊！吊车尾的宫城小姐！”

一如我所预料到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抱歉，我刚才在洗澡。”就在说谎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后悔了，因为渚正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在孩子面前说谎，我实在是太可耻了。

不过我的谎言显然是起到了作用，那边似乎并没有继续追究我接电话那么慢的原因，只是说了一句：这手机防水，以后洗澡也要随时带着。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校。”

手机无缘无故地震动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来查看，电话中重新传来了那家伙的声音，“我刚才把一个地图坐标发到你手机了，请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那边，带着你的饕餮一起。”

“那个，请问是要做什么。”

“宫城小姐，从今天起你正式被编入第三小队的久米村小组，请认真遵守相关行动准则，严格听组长久米村直路上尉的安排调度，为这个国家贡献属于你的一份力量。”

“等等少校！我不是很理解！”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应付的说辞。

“你应该清楚，你津贴卡中的所有钱都是属于这个国家的每一位纳税人的，说到底，你是被这个国家的人民雇佣了，宫城小姐。既然如此，就请用心去服务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停住了，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那么，还请尽快出发！祝你好运，吊车尾的宫城小姐！”

用一句略带嘲弄的祝福话语，金城少校结束了这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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