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篇02】中秋的烟火（中）

四只红色的翅膀在他身后展开，印证了情报的正确性：那是只躲在人类社会中的红枭。

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后怕啊！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有这么多的人类，竟然会被一只红枭潜伏在其中。要不是情报组及时发现，保不齐又要酿成什么无法控制的重大惨案了。

我正思考着该如何对抗眼前的这只红枭时，电梯却已经行进到了底层。金属门打开的那一刻，聚在电梯外等电梯的众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竟然会有一只巨大的红枭从眼前窜出来。因为太过突然，他们甚至忘了尖叫，就好像人偶一般地僵硬在了原地。

那只红枭好像并没有反抗或屠戮的打算，只是嚎叫着，用还维持着些许人形的身子，冲撞开那些因受到惊吓而呆立在原地的人们，不顾一切地朝着大厦外冲去。

我赶紧追赶了出去，通过抄近路的方式抢先一步地冲到了大门口，挡住了它的去路。

那只红枭在距离我五米处停了下来，整个身体的异化依旧在继续着，仅有的人形也开始渐渐消失了。它朝天长啸，巨大的声音伴随着周围众人的尖叫，让我整个人都不禁因为恐惧后退了两步。

但奇怪的是，红枭并没有发起进攻，只是一边嚎叫着，一边注视着我。

下一秒，赶来的晨一个飞跃跳到了红枭那宽阔而结实的背上，并在第一时间拔掉了它的一只翅膀。剧痛让红枭的整个身子都剧烈抽搐了起来，伴随着惨叫和大幅地摇晃，小晨被从它背上甩了下来，跳到了我的身边。

“笨蛋美琴！”他刚站稳身子，还没给我关系他有没有受伤的见习，一个拳头就砸在了我的头上，疼得我差点儿叫出声来，“能不能别再这么莽撞了啊你！真以为自己是饕餮啊！”晨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但因为红枭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此刻的我俩一齐放弃了拌嘴的冲动，全心全意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只受伤的红枭身上。

被折断的翅膀留下的伤口截面正在慢慢复原，它在原地抖动着巨大的身子，看起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来拆了它！”

“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阻止了小晨。那只红枭依旧在原地抖动着身子，发出凄惨而剧烈的嚎叫声，也依旧没有表现出要伤害我们的打算。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它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等等！难不成这只枭还存留有人类的意识和情感？

手中高高举起的枭刀被我不自觉地慢吞吞地放了下来，整个一楼大厅的人基本上都跑的七七八八了，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拢在玻璃幕墙外看热闹，简直就把此刻的大厅当做了动物园里的动物展厅，而我眼前的这支黑枭，身边的小晨，甚至于我自己，都成为了这展厅中的展品。

那只红枭不再嘶叫，只是重重地喘着气，安静地和我对视着。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竟然忍不住傻乎乎地这么问了一句，以至于边上的小晨都开始用一种看待笨蛋……不，应该是看待疯子一样的目光看我了。

它发出一声的叫声，身子朝后退了几米，巨大的爪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等它画完之后，我才注意到，他在地面上刻下了一个字样。

Help……

果然……

我抬起头来望着那只不停喘着粗气的红枭，果然这只枭还残留有人类的意识和情感。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胸口一阵隐痛，我突然回想起那些死在我和小晨手下的枭们。那些枭也都残留有人类的情感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究竟是在杀枭，还是说……我根本就是一直在杀人。

“我该怎么帮你？”

枪声盖过了我说话的声音，精准击中它的子弹带来的冲击力让它的身子整个朝后退却了许多。

“又是常备队那群家伙！”小晨的嘴里发出不满的近乎愤怒的声音，“有驯饕师在这儿！不要开枪！”

不知道是小晨的喊声起到了作用，或者单纯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枪声果然停止了，然后是扩音器中传出的声响，“猎枭常备队第十四小队奉命来援。”

切……想抢功才是真的吧！

我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视线重新望向那只红枭，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只红枭竟然哭了。眼泪正从那巨大的眼眶中不停地流出来。

枭也会哭吗？

内心的恻隐之心再次燃起，我只觉得自己胸口的隐痛正在逐渐被压抑所取代。

“你是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我举起枭刀对准它，“是的话就摸一下这把刀。”

那只红枭犹豫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它已经听不懂我的话语的时候，它那尖锐的爪子竟然稳稳地伏在了枭刀的刀脊。

内心再一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深吸了一口气后，稍许调整了一下心态的我慢慢吞吞抬起头来，“啊，真是麻烦啊！”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对自己接下来因为好奇心和同情心所将产生的行为感到羞愧，“我会帮你出去，但有一个条件。”我重新将手里的枭刀举了起来对准了它，“不许伤人。”

毫不犹豫的，它那尖锐的爪子重新伏在我的刀脊上，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它的爪子死死抓住了刀刃，看的出来，这只红枭很激动。

“喂，小晨，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插手。”

“哈？你在说些什么呢笨蛋美琴！”

我一个箭步上前，枭刀一下子刺穿了红枭的腹部，“趁现在，冲出去！”我尽可能压低声音对那只红枭说道，不知道是因为被刺伤而产生的疼痛，又或者只是因为内心的激动心情，那只红枭在仰天长啸了一番后，用前臂固定住我，不顾一切地朝着人群较少的一处玻璃幕墙冲了过去。

“不要开枪！驯饕师还在那只枭的身上，呼叫支援！”

在被红枭带离地面前的一刻，我听到了小晨的喊声。

子弹并没有追上了，很快，耳边只留下了阵阵风声。

它降落在了一处树丛中，而也就在其降落的那一刻，身上的羽毛如同雪片一般地被风吹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原本的庞然大物迅速缩小并变回了原样。

唯一不同的是……西装革履被异化的身子所撑破，此刻的那位成田崎赤条条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赶紧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找个树丛钻进去先！”

“噢！好、好的！”那家伙赶紧钻到了一片灌木丛里，只露出了脑袋，“那个，请问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一套衣服？”

“问题是我到哪儿去给你找……”电话铃声声打断了我，是小晨的电话……好吧……还真有衣服送过来了。

“喂，小……”

“笨蛋美琴！你搞什么呢！”

“小晨，你先听我解释……在听我解释前你先帮我去找一套男人的衣服过来。”

……

“现在全琉球都以为你被枭绑架了！新闻已经滚动播出了两个小时了，猎枭部队三分之一的人在找你！”小晨生气地瞪着我，又看了眼站在我身边的那位成田崎，然后用至少提高了一倍的音量对我吼道，“结果是你绑架了枭？！”

“……根本就不是谁绑架谁的问题好吧……”我把枭刀插回到小晨带来的备用刀鞘里，将脸转向旁边的成田崎，“好神奇，没想到枭竟然会存留有人类的意识啊！”

“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美琴？”小晨气氛地指着一旁的学校大门，“这是学校啊！一会儿要是这家伙失控怎么办！”

“不会的啦！你能不能不要凡事都想的那么悲观啊！”我望着成田崎，说实话，虽然嘴上说的信誓旦旦，但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在我目光注视下的成田崎局促地低下头去，“给您添麻烦了……”他有些狼狈地理了理头发，“虽然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是……但是希望至少不要是在今天……”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下课铃响了。原本寂静的校园开始传出喧杂的声音，“好奇怪，中秋还上课啊？”

“是寄宿学校，今天下午才放假。”成田崎一边这么解释着，一边用力踮起脚来，关注着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人流。

“哥哥！”

虽然整体的环境很喧杂，但是那清脆的声音还是透过嘈杂的环境音传到了我们身边。

然后，一个背着粉色书包，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到了成田崎的怀里，“我就知道哥哥肯定不会骗我的啦！”小姑娘亲昵地搂着成田崎的脖子。

“这位是我的妹妹……成田桃子。”

“嗨！你们好！”那个被称作桃子的小姑娘很是热情地朝我们打着招呼，我和小晨也有些尴尬地挥手回应着她。桃子转过脸去，“哥哥！我们去看烟花吧！”

成田崎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桃子……哥哥……今天……”

“不要耍赖啊！哥哥总是耍赖！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耍赖了！”

“你哥哥不会耍赖的小桃子。”眼看那孩子就要哭出来了，我赶紧开口解释道，“会去看烟花的哦！”我看了看噙着泪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小桃子，还有同样是一脸惊愕的成田崎和小晨。

“一起去看烟花吧！”

我这么说着，内心是莫名的释怀和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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