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传送区里,伸手验证身份。
伴随着检测的声音,验证通过了。我面前的屏幕上对手的信息。
一个18岁的小姑娘,实力为B+ 级,是洛城的选手。我记得那应该是新联邦艾露尼星第二大省的省会。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愿望,什么背景,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对手而已。
我不知道她看见我的信息会怎么想。梦想破灭?万念俱灰?可那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需要背负着我该有的东西向前走去就可以了。
一般人在这种地方会有小小的紧张。比如心跳加速,额头微微出汗,像是迎接着那份不确定性。
我则不会。我带着手套的双手握拳,又松开。那是S-级的力量吧,大概。
我觉得这种力量的话,应该是足够对付这称号的争夺战了。
其实我身上还穿的是秦冉给买的那一套东西。那当然不是战斗服,不过对我来说那些东西也不是很重要。看着我光滑如莲藕的手臂,我也知道其实它已经是为战斗而生的机器了。
上午从秦冉宿舍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艾露尼时。现在是艾露尼时晚上二十一点。其实我的报名是在截止前几个小时,还蛮极限的。
得知晚上就会举行第一轮的额比赛,我没有回去而是一直等到现在。
我轻轻地笑。
我的实力在所有的参赛选手里算是还比较强的,应该算是一匹黑马吧。抱歉了,大人物们,我可能会打乱们的计划了。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禁这样想。
我刚才从漫长的记忆中寻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文静。她就是最后一任月神护卫。确切地说是护卫长。可她一点都不文静。
她很强,即使以现在的标准来说。她当年达到了S+级,也就是现在的伪灭绝者级。即使她那么强,然而她还是死了。这一切一切的事都让我知道,一个人在国家面前是多么渺小。她的音容还是宛在眼帘。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已经很难再为一个几乎忘记的人难受了。斯人已逝,荣誉长存。
那份守护,那份荣誉,我会铭记在心。
来吧。
白光闪过。我出现在了很广阔的虚拟擂台上,但是这是我的身体没错。周围的观众也是虚拟的。
擂台的对面站着一个小姑娘,短发。青涩尚未褪去,而穿着作战服,我能看到她的双手有点发抖。如果用我现在认识的人来形容她的话,那就是和秦冉的气息有些相像。
她脸色惨白,想来也是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战胜S-级的我吧。她这种人我见过很多。我从她皮肤露出的地方看到了一些痕迹,很粗糙还有些好了的伤痕。也许她家里有个经常虐待她的爸爸?或许有一个卧床不起的妈妈?也许是以上都有而她们家又恰好贫穷靠打比赛来赚钱?
我欣赏着她绝望的神色。那是痛苦之痛苦。她眼神里透露出万分的恶,又一闪而过尚未被现实磨灭的善良。也许她想杀了我,杀了我这种阻挡在她目标或者急迫所需东西之间的人吧。
人这种生物啊,只有在绝望中才能有所成长。跳脱出来看的话就像是被灌了水的蚁窝里的蚂蚁。尽管它努力的挣扎啊,想要拯救自己的女王,但是它最后还是失败了,它被淹死在水里,那节肢不再颤动。有时候就是这种在绝望里也不放弃的精神才让人类从宇宙里活了下来吧。
果然,她走了上来,走到擂台中央。我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想来她是那种能下定决心克服一切困难去前进的人。我从她的眼神里已经看不到了懦弱,而取而代之的是沉静。
这很好。我从很多人的眼神里都看过这样的东西。但是那种人能活到现在和我对视的却不多,嗯,可以说没有。
大赛的赛规没有规定不能杀人。我对这条规定没有重视,我只要每一场都按照最坏的情况去尽力而为就好了。
看她的眼神,她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吧?越是看那种人到极限时的疯狂越能更好地享受那希望破灭的瞬间。这并不是变态,而只能说一种特殊的兴趣吧。
她已经做好了不择手段取得胜利的准备了,她已经有了那种觉悟。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已经握好了手走回了原位,她转身时看见了我的笑容。她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笑吧。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种在命运前的无力感是让我最享受的东西,我享受自己的,也享受别人的。可能我是因为这个才发笑吧。
但是很抱歉,我也已经做好了那种觉悟呢。
比赛开始。裁判如此宣言道。
电光火石间,我跨越了空间,用手抓住她的脑袋,向前,把她按在地上。而此时我的笑容尚未收敛。
她的后脑勺着地。这样的摔会把她摔懵。当从剧痛里缓过来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输了的事实。那种绝望感,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发疯。我的手指的冰冷的触感应该已经传达到她脸上了吧。
“你输了。”我不带感情地说。
接着她身体颤动一下,手里的粒子剑还未挥舞分毫,她的多年的辛苦锻炼的成果没有丝毫展示,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压力。她输了。
她的身体柔软了。她的剑从手里无力地滑落,她左手的拳头慢慢地松开。
无声地,她不算好看的脸颊上泪水滑落。
我皱了一下眉。原本手上应该施加到捏爆她的头的力放松了。我松开她的头,站了起来。
我终究还是心软了。是因为和秦冉相处的缘故吗?但是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反悔。突然地,我想让她活下去。也许绝望之力可能让她蜕变呢,变强,渡过难关。我不禁惊异于我竟然还会有善心来做这种事。
我看向裁判,裁判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神情略显僵硬。终究大声宣布了我的胜利。
我向着传送装置走去。
身后传来响声。
噗嗤
剑插入肉体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性格即命运。这是她的命,我的精神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剑以全身驱动刺入了自己的心房,沟通了两个心室。
扑通
她仰面倒下。她最后用力地拔出了剑,我能听到那胸口喷出的血液从心脏里泵出的细而尖锐的喷水声。
也许,她只要打到了小组赛,那笔战斗费就足够她渡过难关了吧。也许到那时她就能在下一场比赛里面对着远强于自己的对手直接弃权吧。可是没有那么多的也许。
现实情况就是,她的双眸盯着虚无的上方,异样地明亮地闪烁着,然而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她的眼里带着对自己的失望,带着如释重负的解脱,也许还带着离开痛苦人世的向往。此时她的眼里却没有绝望,她无力地抬起双臂,伸向空中的虚无,似是追寻着自由,这就是卸下了负担的人。
她受不了那种绝望感,自然也赢不来蜕变,她注定被时代的阴影笼罩。
周围观众哗然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脑海里。他们来观摩这血腥的角逐的时候或许没有想到有这种极端的场面吧。有的人吐了出来。
我走进传送装置,听见扑通一声。她的手臂摔在擂台上,她死了。
我尝试着拯救她,尽我所能。怀着还有一点温暖的心去帮助她摆脱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失败了。她终究没有挣脱束缚着自己的命运。身处绝境是她的命运,死亡也是她的命运,唯独活下去摆脱命运不是她的命运。
我不伤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命运是什么呢?我一直在思考,但是我却寻找不到答案,无论怎么努力,命运仍然死死地缠着我,和我身边的人。修改命运要受到惩罚,创造命运却只有神能做到。我不是神,但我是受了惩罚而能创造神的人。
她没有挣脱自己的命运,我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看着她死去的尸体被搬走,她流出来的血被用清除剂快速打扫干净,我其实不伤心。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交错,她的命运的线断了,而我的还完好。
她的尸体和痕迹被全部清除干净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不会再延伸了。而我的还会。
我今天晚上还有四场比赛。
我抚平了自己的情绪,以迎接接下来的争斗。
我以前突发奇想,随便写了个笔名找了一家杂志社投稿了一个我自己写的短篇小说。那里面的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
“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个杀死的人是什么表情”
银光一闪,我回到了传送起始点,我的名次也上升了,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信息已经显示在屏幕上。我试着点了不需要休息,开始下一场比赛。
但那虚拟的按键却是绿了起来。我挑了挑眉头。这就代表对手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接下来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命运交叉了。
所以我把手在旁边的扶手上抹一抹,抹去了刚才的小姑娘的气息。我怀着对命运的敬意,来观察下一个被我杀死的人的表情。
传送开始,传送结束
我又站在了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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