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苹果

说实话，在字里行间透出一种“死亡可以是美好的”那种人……不是蠢就是坏。

因为眼前这些自杀的生物就很蠢：身体抽搐着，血液飙射，还有几个像上了砧板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张的。

少女动作敏捷地躲过四溅的血液，在场外等了一分钟后，再用手中武器当棍子四处撩拨几下一个还有丝丝气息的生物，然后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么深…真是一点后路都没有…都玩真的呀？！”

……

死亡…无论怎么用什么语言去描述，都掩盖不住临死之前的恐惧绝望，都掩盖不了变成一具尸体后的难看。

淹死的会浮肿成巨人，窒息的可能会大小便失禁，就连服用安眠药也有可能因为药物反应在昏睡中呕吐，然后被呕吐物堵塞咽喉窒息而死……

总之，不要把“自杀”这种事想的太美好。

冰恋这种玩意仔细想来也是一种反人类的行为。

原道萱一直认为，快死的人为了活下去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她的经历已经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自杀，就应该像这些家伙一样快刀斩乱麻！

因为时间一旦久了就不再是灵魂掌控肉.体，而是肉.体遵循本能推翻了灵魂统治。

这个本能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简直是铭刻在dna中不可篡改的底层逻辑！

直到现在，原道萱依旧感觉住院那段绝食的时间里，自己特…丢人。

……

“……妄想、厌食、暴躁充满攻击性、还有严重自杀倾向……你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可怜，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一个家人来探望她，怪不得那么想去死，要是我…啧啧……”

“别可怜这可怜那的了，能进这所医院的都可怜，你能可怜几个？还不去老老实实干好你的工作。”

两个女性护工推着一个小推车一边走一边聊天，推车里瓶瓶罐罐和就是接下来她们口中“小姑娘”吊命用的葡萄糖。

她不仅厌食，最近还绝食，每次给她打葡萄糖都十分抗拒。

所以两个护工都长得身强体壮，力气十足，不过这两点可是在这里护工的标配，毕竟有时候也是要靠这一膀子力气来制服发病或者不配合的患者。

刷门卡，当她们推开她们口中那个小姑娘的房间时，一颗苹果咕噜咕噜滚了过来。

上面还有带着血的牙印。

“谁给她的苹果？！”

不是护工紧张，因为只要方法得当，一个苹果也是可以噎死人的！

众所周知，在这个房间里就生活着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小姑娘！

“不是我，和我无关！诶！你仔细看，这苹果都脱水了！”

……

苹果。

皱巴巴的，小小的。

一个颜值并不高的苹果。

不过这并不怪它，毕竟它被放置了120小时以上，早就不新鲜了。

一只小手颤巍巍着伸出靠近它。

少女得到了一个苹果。

这时候的少女看起来很不好，气色憔悴，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病号服看起来她手中的苹果一样皱巴巴，不合身的衣服下，她本人也一样小小的。

这时候她太瘦弱了。

她没有清洗那个已经落灰的苹果，只是看着果皮上的细小颗粒觉得很陌生。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愣了一会儿，她试探性的咬下去…

没咬动。

反而牙龈大出血了。

没有多理会，少女加大了咬下力度。

我猜大多数人不知道苹果的真正味道！

那告诉你吧：当牙齿切割开表皮的时候，就像揭开老酒的封泥，那淡淡的清新味道瞬间变得浓郁百倍！

苹果的味道，开始逐步在口腔中扩散开。少女很费劲也很细致地蚕食着苹果，随着慢慢的咀嚼，果皮果肉被残忍得切成很小的碎片在牙齿间游移，就算是隐藏再好的果汁也会被一点点压榨出，无路可逃之下它们放肆的在舌尖上溅开，用绝对野蛮又狂暴的“报复”行为掠过少女那干枯的味蕾，嘲讽味蕾一直以来的枯燥乏味，当着面勾引出女孩更多的津液……

最后，这一口苹果的清香伴随着甘甜果汁和少女口水滑向喉咙深处……

于是刚刚被冲刷过的味蕾几乎是虔诚的向大脑传递以下这些信息：

你感觉到吗？

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营养，营养，我们要营养！」

「反抗意识暴政！」

所有的感官都由精神、感觉统驭着，伴随着一个小小的苹果……

卷！土！重！来！

麻木被打破！绝望被击碎！记忆在加载！血液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是磅礴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呼吸也不再是机械地一呼一吐，而是急促到没有规律！

干枯的肺复苏了！氧气在压力差之下压迫进肺部，随后被血液传递给全身上下。接着肠胃开工疯狂蠕动，分泌出一个“饥饿”的怪物死死握住少女的心脏，压弯了她的脊柱，撬开了她的脑壳，把她的灵魂拖拽出……让某种极致的恐惧在诞生！

一种新的恐惧就这么被一颗苹果唤醒了！

噗通——

手中的苹果落在了柔软的地面上，少女在幻听中看到它不停翻滚着远离了贪食它身体的恶魔，不管自己会沾染上更多的肮脏，不管下场会如何，未来会怎样……

翻滚着，直到碰到女护工的脚。

“我……”瘦弱的少女眼中溢出泪水，恐惧之下，心脏不顾能量损耗在加速跳动着。

少女捂住了脑袋，饿红的双眼透出害怕和疯狂交织的复杂眼神，她再次费力组织语言，想要从只剩本能的大脑中找出除了“食物”之外的第二个完整的词汇：“我……”

透过额前的发丝，少女直勾勾着盯住那颗残缺的苹果，呢喃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抬头看着两人，身体虚弱无力，小脸上可怜兮兮的。

“我不想……”

“……饿死…”

顺带一提，这天她足足喝了两瓶葡糖注射液。

……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价值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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