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叙事者

“呼~~”一个人形生物从一个噩梦中醒来，他睁眼后看到的还是那个熟悉闭仄的空间。

他已经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待了很久了，他想翻动一下身子，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让他痛彻心扉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他从胸口开始到腰部都被纱布覆盖着，看起来像是进行了一次大手术。因为没有良好的术后修养，可以看见本应白皙的纱布都泛黄发黑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味。

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物品和放在一个精致水晶盘子里的肉食。

食物的香气混杂着人形生物的体味形成一种微妙的气味。

人形生物一想起面前的食物的材料来源就感觉到恶心。但他的口水却在想到那些颜色奇怪的肉时就疯狂泛滥起来。

“不应该啊……明明很恶心……但为什么…我好饿…但我不能吃！……不行不行了…我好像吃…”

咕噜噜声响不断从他肚子里传来，他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强烈的渴望很快就冲垮了理智让他不顾伤口的剧痛起身把手伸进盘子里拽过一块……生肉，狠狠撕扯着，没等咀嚼就咽下。

半响，他的脸上出现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等这种愉悦感消退后，他出现“惊慌失措”、“恐惧”的表情。

他颤抖着把手指伸进口中催吐。

一阵痛苦的操作后，人形生物发出嘶哑的呕吐声后，只呕吐出一点胃液，好像那些肉一进肚子就立刻被消化。

徒劳无反后人形生物绝望地躺着……开始流泪：“我……好像回家……我再也不做线人了……”

人形生物是线人008。

他的绝望是因为那些美味的肉都来自他的身体，为此他失去了两只手。

还不等008的泪水淌干，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几个穿红袍带着兜帽拿着火把的赫尤曼围着008左右观察着，随后又是一群同样服装的赫尤曼进门来，不过新进来的赫尤曼秩序不如前面一批好，一看见008就和身边的同伴低声交流起来：

“变了变了！”

“真变了？”

“当然！他可从来没出过那个房间，这一点很多人看到了。”

“快看！那家伙变了！”

变了？我变了什么？！008迷惘的想着。

“那就是‘表情'吗？”

“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女神脸上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

窃窃私语还在继续，008模糊听到了一些，此时他才真正发现自己异样！

他感觉自己能控制脸部肌肉！

他发现自己天生可以做出一些表情：“伤心”、“难过”、“痛苦”、“满足”……这些以往闻所未闻的表情在他现在看来十分自然！

“我……这是怎么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后，打破了一直遮掩在008意识上的乌云，瞬间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

“看来仪式很成功。”为首的一个赫尤曼用不带有感情但充满威严的语气说道：“我们，靠近了神明一步！”

“一切的牺牲是值得的！”

“绯红万岁！”

“女神在上！”后续几个信徒一同高呼着。

在赫尤曼人看来，还瘫在床上的008和女神的外表没有太大区别了，就算有也可能是因为性别的差异。

“神启果然没错！”绯红教派的教长心中想着。

然而当他仔细观察008却发现了异样。

这……普普通通一点都不神奇啊！

教长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赫尤曼，在大半年前的那场灾难中他万分幸运活了下来，并遇见了他的拯救者——绯红女神。

并非所有人认为的“猩红女神”，那时候只有他冥冥中得到神启，一个未知的细细私语在他的耳边萦绕，让他知晓了新女神的尊名——绯红，原道萱。

就像一种灌顶，在知晓这些知识后，教长就开始疯狂地崇拜新女神，并把他的人生追求完全变成了传教。

在外人看来，这就像完全篡改了他的心智，把一个正常人洗脑成了宗教疯子。

但是……这些教长都明白。

他很清楚自己被洗脑了。

可是他不愿意变回原来的自己了，被洗脑后的他发现，信仰绯红女神已经成为了生命的意义，他无法反抗本能，就像正常的赫尤曼人不能强迫自己接受“活着是错误”这种观点。

后来，耳边那个神奇的声音教了教长很多东西，就有很多和神秘有关的仪式。

其中一个仪式就是转换仪式。

这个仪式的重点就是——模仿女神的行为。

……

“为了更近神一步，你需要放弃。”在这个仪式被提及时，教长耳边的神秘声音这样说道。

“放弃什么？”

“外表，以及内在，去追求靠近神。”

教长知道这是借口，可被信仰影响的他无法拒绝这种提议，就像饥饿之人无法拒绝美食。

他有理智和智慧，但在面对信仰时就完全不存在！

“也许，把我洗脑成这幅模样就是为了更好让我去做这个神秘声音交代的事吧。”

……

教长带着极高的热情耗费了几百个素材，成功制造出了一个外表和神一样的……人类。

然而教长察觉到了异样，他心中明悟，自己被骗了。

无视了教徒的欢呼，教长推开人群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随便坐在地上，回想起008的样子，教长在心中问过那个神秘的声音：“你骗了我，你利用了我，变成神的样子并没有更贴近神明。你要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神秘的声音没有正面解答，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万事万物的决定者？”

“好吧，当我没问过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没有好下场。”

“这和绯红女神有关。”

“……”

纠结了一下，教长终于没有忍住：“你是说无所不能的女神？可我感觉就算是雅典娜女神并不是全能。”

“并不是女神，是真正的决定者，我们的世界就像祂嘴边的故事，我将他们称为【叙事者】。”

“【叙事者】？”

“超脱于这个世界的神，祂的外表就是你制造出的【人类】，祂才是真正决定着你们一切的主宰，从生到死。”

很奇怪，听到自己信仰的女神可能是伪神，教长的狂热信仰没有任何改变，他试着问道：

“赫尤曼人的命运已经被神确定？”

“是的。”

“包括我现在问你关于祂的问题？”

“是的。”

“包括我现在脑子在想交配的事情？”

“是的。不用疑问，就算你‘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这件事也是被【叙事者】早早确定好的。”

得到这个回复后，教长在自己阴暗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再次开口问道：“……我们活着…有意义吗？”

“生命本就没有意义。”

“太悲观了。”

“这就是事实。”

“呵，说的我都想反抗【叙事者】了。”

“你无法反抗。”

“怎么会，我现在在脑子里就想着。”

“【无法反抗】不是一种我对你的描述，而是一种已经确定的事实，就像书写在纸张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所做所为所想都已经被文字确定。而且……就算你反抗了，那也是【叙事者】安排的，至于成功与否，那要看祂的描写了。”

“这种感觉…真不好……可你说的这些和我问题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一问一答中，教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还这么详细，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赫尤曼。”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中你吗？”

“我很特殊？”

“并不特殊，你只是运气好。”

“嗯？我还不是很特殊嘛！”教长有些乐了。

“不，我是说，我当时只是从几千个幸存者随便挑了一个。”

……

新城的东城区属于有身份有地位赫尤曼人居住地，原道萱自然也住在这里。

今天完成日常的清理任务后，回到在自己住宅里打算休息的原道萱一趴在床上，摇晃着尾巴，心中无限满足：

“舒服啊~这日子虽然有些无聊，可想想也不错啊！”

在面积足够大的床上翻滚了几圈后，“电话”突然响了一下。

赫尤曼人的小装置，其功能类似于电话，不过子机只能收信息。

她收到了一份信息。

来自赫尤曼人的领袖：【我们发现了一个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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