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骨缝生刀匕，肩头绕荆棘。

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面临着两个严峻的问题：人口膨胀，以及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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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好疼啊……”

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原道萱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将左右手上的袋子互换，让其中一只手放松一下提着较为轻的那袋子东西。

随着这种行为的频繁出现，少女已经感觉到左右手都被勒得生疼。

没办法，原道萱选择在一旁歇息几分钟。

当她选择了一处干净的椅子上坐着时，一抬头便看见了临近昏黄的天色。

“已经4点20了啊。”

翻出口袋里的手机，少女看了看时间，心中有可以一丝急切，她此时迫切想回到家中。

一阵一阵的风吹过，不仅扬起灰尘迷了少女的眼也让她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时值九月，再加上最近下了些雨，气温已经凉爽起来了。

“好冷啊。明明今天有太阳的！”少女搓了搓手并不断往手心中呼热气，直到脑袋变得清凉起来。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不顾手心的疼痛又提起袋子朝家的方向加速了。

……

当少女筋疲力尽把所有东西提了回去后，用冰块敷了敷手后，缓解了手中的烧灼感，之后又看了看时间：5点13分。

还好，时间够！

随后，少女不做歇息又开始了忙碌。

直到夜色已暗的时候，时间到了6点32分时，她弄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然后……

一直等到夜晚，也没有人回家。

“在等一下吧。”

原道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高挂的明月，心中这样想着。

她打开了手机看了看，并没有未接来电，时间也指向了7点8分。

放下手机，又想起刚才的明月，少女拿起所有的月饼以及一个柚子来到了晾衣服的地方。

打开窗，看着完美无瑕的明月，原道萱抱着柚子掏出手机来和月亮来了几张自拍。

……

「是否发表照片？」

看着这句提醒，原道萱点了否。

她感觉自己技术不好，总感觉拍出的效果很差。

“风景这边独好……然而照片看起来真糟糕。”

她这样想着把屋中的灯光都关了，任由月华笼罩着她，在这寂静之中，少女在防盗窗上铺了一层木板，再把手中的贡品摆放在好。

做完这一切后，少女看着贡品，一时之间感觉好像缺了什么。

“哎呀……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了……我忘记买香了。”

原道萱敲了敲自己头，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7点26分。

“这么晚了，也就不去商店打扰了！”有些烦躁的少女花了一小段时间平息了内心的躁动，随后双手各十，她带着歉意虔诚地对月拜了拜。

转身之后，看着被月光照着通明的客厅，原道萱笑着说道：“看来不用开灯了，挺亮的，还挺有意味！”

随后来到客厅，从冰箱拿出最后一点牛奶倒给了自己的猫。

“在等一下吧。”

看着舔食牛奶的小猫咪，原道萱自言自语第二次说了这句话。

等到千篇一律的新闻联播播完，娱乐节目终于上播的时间到了，少女抱着小奶猫，打开了电视，开始一个一个频道调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发现奈布已经睡着了，把它抱回它的窝后，少女继续坐在沙发上，在电视右上角看到了报时：9点整。

在一个零食广告播完后，少女感到胃部传来阵阵地绞痛，这让她忍不住瘫倒在沙发上，脑中无意识地想着：“好饿……”

“……去吃点什么吧。”

把放在窗外的贡品撤下，少女拿起其中一个月饼拆开，一口咬下。

口中满是酸苦的味道……

艰难咽下这口比玻璃渣好不了多少的食物，安抚了肚子里的造反，随后少女一阵急促的反胃感涌上喉咙，她又急忙跑到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然而在喝水的时候很不幸地被狠狠呛了几口。

用卫生纸擦了擦嘴，少女看着被自己一直捏在手中的月饼，自言自语地说道：“倒霉……怎么就拿到了一个被那个小怪物吃了的呢…”

“我可没有动它。”

一只熟悉的小怪物从空气中由虚幻变得真实。

它悬浮在高处，借着月光盯着少女。

“是你啊，小怪物先生。”

原道萱笑着打着招呼，随后又一脸愁苦地看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月饼，像是在思考要不要丢弃。

“我再说一遍，你吃的月饼我没有动它。”

居高临下，小怪物轻蔑地看着少女。

“可为什么是酸苦的呢？”抬起头，少女歪着脑袋认真询问。

小怪物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在降低了自己的高度时说道：“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类，他是一个敲牡蛎的小孩子，我问他，你为什么要一直敲牡蛎呢？”

“他说，我的工作就是拿一个个牡蛎去敲另一个作为「基石」的好牡蛎，通过声音来辨别牡蛎的好坏。”

“可有一天，他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牡蛎都是坏的！”

“我想，他应该去检查一下他用来作为「基石」的那个牡蛎是不是好的。”

看到已经和自己平视的小怪物，少女说出了对方的解释：“你是说，问题在于我？”

从少女手中夺过月饼，小怪物低声说道：“你吃出的味道很难受吧，可那并不是月饼的味道，是你自己的味道。”

说完，它便把月饼一口吞下：“这种味道，很浓郁，以至于吸引我来了。”

“……”

“你知道吗？这种味道，就像是馊掉的酸梅汤。”

“而现在的你，像是爬满虫卵的玫瑰。”

围绕着少女转了一圈后，小怪物又说出了一个比喻：“……还像是灯火流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

一整天了，原道萱没有联系任何人，连他们的动态都没有去看过。

因为她很明白，此时他和家人一起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身为外人的自己，也就不便去打扰了！

我也有家人！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

所以直到现在她没有打过电话去问母亲，去问自己的姐姐：

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算了。

不必了。

没有意义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是我的都是我的，不属于我的强求不来的。

她总是这样想着。

可是想问题是很耗费能量的！

月饼只吃了一口，原道萱感到饥饿感正在攻击她。

强撑着精神，她翻找出几包饼干，机械地咀嚼了几口，竟然感到撑得慌，喝了一口水，又觉得乏力。

她感到困了。

起身拉上窗帘，客厅里正式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原道萱，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听风扇呼啦呼啦的响着。

她突然感到冷了，体表似乎一片冰凉。

可她已经不想再动弹了，努力蜷缩成一团，用散乱的秀发盖住了身躯。

睡吧睡吧。

梦里什么都没有。

同样的，烦恼也没有哦。

……

小怪物不打算放过少女，它直接问道：“你也感受到孤独了吗？”

少女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抓起身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直接朝小怪物的方向扔去！

随后，像是耗尽最后一丝电量的机器人，少女直接倒下。

被扔出的不明物体直接穿过了小怪物的身躯，并没有给它造成任何影响。

黑暗中，小怪物降落在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开始漫无目的地说着话，也不管少女在不在听。

“我见过很多孤独至极的人类。”

“面对着我……”

“他们骨缝中生出刀匕，只戳伤了自己。”

“他们肩头上缠绕荆棘，直叫人们远离。”

“所以，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喜欢自己的存在。”

……

“我可以接受黑暗，前提是我没有遇见过光明。”

……

“掏心置肺…给出自己最美好的情感，看啊！我感觉你很像一个故事里的橘子。”

接着，小怪物讲了一个关于橘子的故事。

“抛去一切，剥开种种的美好，从你身上剔除所谓「友情」、「亲情」以及「爱情」，你还能看到自己的内核吗？”

……

“我认为，你一直没有改变过。”

……

此时，很困很迷糊的少女已经分不清了现实与虚幻了，

她闻到了自身散发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不难闻，但她知道肯定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气味。

她感觉自己的长发在冻结，在变得如同枝丫一样僵硬，不仅如此，它们还长出尖刺，在延伸…在缠绕着自己！

她还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在在荆棘的缠绕下开始哀嚎，在咯吱咯吱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突破……

这些都让她自己开始怀疑：

我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明明每一次都发生在别人身上，可为什么这次…妄想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怪物的小故事——————

橘子是上帝最宠爱的水果。

橘子认为自己很幸福。

在上帝不在的日子里，她决定出去找朋友。

可橘子太单纯，她不知道人心险恶，忘记了要处处小心。

她第一个撞上的是苹果。

苹果见到她，无比惊喜地叫出声来：“真羡慕你有满肚子的甜蜜，我也好想要，可以给我吗？”

苹果的语气无比恳切。

橘子心软了，可是她还是有点犹豫：“给了你，我还剩什么呢？”

“你还有如太阳般鲜亮的颜色啊！”

“那好吧。”

苹果快乐的走了，带着满肚子的甜蜜。

从那以后，橘子就变酸了，不过苹果到是变甜了。

橘子碰到的第二个水果是柿子。

柿子像苹果一样，苦苦向橘子索要橘子太阳般鲜亮的颜色。

“可是，给了你，我还剩什么呢？”

你还有光滑细腻的表皮啊！”

橘子又心软了。

从那之后，橘子就有些青了，倒是柿子橙黄的耀眼了。

橘子碰到的最后一个水果是芒果。

芒果说：“我想要你光滑的外表。”

“可我把它给了你，我还剩什么？”

“反正你是上帝最宠爱的水果啊！”

结果，这一趟旅行，橘子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她很快乐，她有一种淡淡的满足。

秋天来了。

水果们欢聚一堂。

苹果说：“我有醉人的甜蜜。”

柿子说：“我有太阳般鲜艳的颜色。”

芒果说：“我有光滑的表皮。”

所有水果都给他们鼓掌，羡慕地望着他们，可是橘子却走了。

橘子躲在角落里，很悲伤。

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味道，是橘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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