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
叮铃铃——
好烦。
叮铃铃——
如同气球般膨胀的睡梦被刺耳的铃声刺破。
很难受,耳膜生疼。
叮铃铃叮铃铃……
明明已经尽到把人叫醒的职责,但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仍然在欢快地叫着。
“给我停住啊!”
我伸出手,摸索了一阵后一把抓住闹钟扔了出去。只不过扔出去的角度似乎有些问题,闹钟砸到了什么东西响起一阵碎裂般的声音。
我这才睁开了双眼,不过视线还十分模糊,可能是昨晚用手臂压着眼睛睡的缘故。
刚才……不小心又把闹钟扔出去了啊。然后,好像……唔……
我揉了揉眼努力让视野变得清晰,定眼看向闹钟躺尸的位置,那里有一地的碎玻璃。我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发现房门旁的彩绘玻璃壁灯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钢杆。
这个灯好像好几千块钱吧,等爸妈回来了肯定就要被骂惨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了。
“奇怪,为什么会把壁灯砸坏啊?以我的经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失误才对。”
和我熟悉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起床气。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有次在课堂上睡着了,老师好心把我摇醒,结果当时我直接把老师打了一顿。现在想想,我在初中开始出名也是打完老师之后。
我这个人除了有起床气,还十分赖床,不定闹钟的话就会常常迟到,每次把我叫醒的闹钟自然成功成为我用来撒气的对象。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闹钟和玻璃碎片,不免对自己扔闹钟的精准度产生了怀疑。
按理说扔闹钟这个动作持续了三四年,早就被手臂上的肌肉记忆,不该会出错的,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注意到的?
…………
“……”
为什么我会横躺在床上啊混蛋!
发现睡觉的位置不对后,紧接着我又有了一个带给我更大惊喜的发现。
周围一片狼藉。
绒被不知道在半夜什么时候就被踢下床,开足功率的空调把打印机旁边的一摞A4打印纸吹得满地都是,一只黑色的短袜泡在昨晚没来得及处理的洗脚盆里,另一只则安安稳稳地躺在枕头旁边。
呃……我有这么邋遢吗。
饶是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
昨天穿过的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枕头旁边啊,我还就这么稳稳当当地睡了一个好觉。
昨天晚上我好像是喝醉了,现在脑仁还因为宿醉的关系隐隐作痛。
我是在家里和别人一起喝的,似乎还被人强制塞着吸了几口烟。
我皱着眉闻了闻百分之四十灰度色调的T恤衫的衣袖,一股刺鼻的烟味直冲肺腑,我差点呛得咳嗽出来。
可恶的刘时楠!不知道我不吸烟的吗!
我算是清楚记起来了,昨晚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二话不说就开始翻冰箱、叫外卖、喝酒划拳,而我则沦为一个下厨打杂的。而且酒被灌了一堆,饭却没吃上两口。
想到这儿,我的肚子也相当应景地发出不满的抗议。
等会再收拾屋子,先去吃饭……
“不,还是先去洗澡吧。”毕竟身上太难闻了。
我僵硬的下了床,一步一晃像僵尸一般晃到房门口,转动手把,慢慢把房门打开。
一股混合了酒气、香烟、饭菜等稀奇百怪——绝说不上好闻的气味的气流像一股小旋风卷进了卧室。
仍是一片狼藉。我本以为卧室就够乱了,但没想到餐厅更是过分。
餐桌上全部是昨晚的剩菜剩饭,一盘子只剩骨头的猪肘,一碗掺了啤酒的蛋花汤,几个被筷子戳烂的馒头,一碟酱牛肉掉在地上,盘子自然难逃四分五裂的命运。
几十瓶啤酒在地板上东倒西歪躺着,瓶口流出麦黄色的液体淌成一条小溪。
不过我最先关注的不是餐厅,而是客厅。
客厅的四个角放置的前后置音响正用最大的音量震动着空气,固定在墙上支架的液晶电视放映着有一男一女、由澳门赌场赞助的FBI warning 限制级爱情动作大片。
本来我的卧室十分隔音根本听不到,但打开房门后那些“嗯嗯啊啊~”“雅美蝶”什么的完全暴露出来。
电视机柜上的3D立体环绕音响闪烁着绿光。
立体环绕,环绕你妹哦。
这该不会放了一个晚上吧。邻居听到该怎么看我啊,而且阳台的窗户根本没关啊,外面的人保不准也听到了……
“这两个混蛋怎么连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
我手忙脚乱地翻找遥控器,结果发现遥控器被一堆酒瓶堆叠在最里面。我算是知道了,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在整我。
我小心翼翼从酒瓶子中抽出遥控,对准电视,按下红色的开关按钮。
“……嗯嗯啊啊……”
按下红色的开关按钮。
“不要……不要这样……”
怒摔。
遥控器被做了手脚,具体来说就是卸下电池再偷偷把电池藏起来的把戏。
“嗯?”电视机柜上放着两个五号电池。
根本就没有藏起来的念头。
**裸的嘲讽。
我把电池装进去试了试,电视却仍在播放成人频道的内容。看来电池是没电的。
说起来,这是心理暗示吗,把一个毫无作用的事物放在惹人注意的位置,让人觉得它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借此误导、或者说是欺骗人的大脑……哼,看来是刘时楠干的了。
被整到如此地步,我的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愤恨之下,我一把拔掉了电视的电源。
然而,即便拔了电源,电视仍显示着少儿不宜的内容。
“我去,电视成精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确有一些传说中出现的生物,但没有【门】或者【回廊】的电视是不可能成精的。
“嗡嗡嗡……”
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被放置在电视机柜的旁边,上面的电源插在电视侧身的话筒插座上。
这么奇怪的接线方式……肯定是米拉安娜那个丫头搞的。
好嘛……算你们厉害,有本事单挑啊。
好像单挑我也打不过这特么就尴尬了。
我一脚踢向发电机的开关,顿时世界安静下来,我又默默等了几分钟,确定电视不会突然重启后,才长处一口气。
原来关电视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你不仅需要蛮力和智商,更需要遇到突发事件后的冷静和不断被挑战底线却依然持之以恒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我忽然间成熟了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多了饱经风霜后的沧桑。
你看,他们仅仅只是在整蛊,还没有掏出C4把我家炸掉。
这不是夸张,他们真有能力随随便便搞到几吨TNT,也有小孩子般的心态去炸一个民宅。嗯,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这么一想,我遭的这些罪根本算不上什么嘛。
阿Q最棒!精神胜利法赛高!
经历这么一出闹剧,我仍然是要去洗澡的,用热水抚平我那受伤的心灵。
浴室似乎没有被刘时楠和米拉安娜下手,还算是干净,符合我一贯的气质。不过仔细寻找的话,我还是在巨大的等身镜的镜面上发现了一张用透明胶带粘住的纸条。上面有一行娟秀的英文和一行东倒西歪的汉字。
【真没想到大哥哥醉成那样还能把屋子收拾干净,该不会是把技能点全加在家务上了吧。所以呢,等大哥哥睡了之后我又下了一记猛料,大哥哥开心吗?嘻嘻。——米拉安娜】
【咳,忘拿钱买飞机票了,所以擅自用了一下你爸妈给你留下的那张卡。感谢——刘时楠】
抛开米拉安娜这个问题儿童不谈,刘时楠写的还算是中规中矩,但……我的银行卡密码他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用催眠术从我口中套出来了……?
很有可能啊。
我打开喷头,任热水逐渐在浴缸中升高。再加入一些凉水和药剂后,我便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
水温很合适,宿醉后睡到僵硬的身体顿时松弛下来,毛孔舒张,细密的血管中奔腾着欢快地血液。
真的很舒服呐。
姑且提一下米拉安娜和刘时楠这两个人好了。
米拉安娜,北美联邦人,目前就读于纽约独立市特纳那附属中学,初中二年级,是一个天才,尤其是在“电”的方面——任何一个带“电”的东西她都可以随意摆弄。
刘时楠,东亚开放圈华夏域东海区人,在特纳那大学攻读研究生,一个喜爱吸烟喝酒烫头的江湖骗子。他自称是华夏方士一脉的最后一个传人。不过他平时不以方士自居,而是自称自己为魔术师,不是异能方面的魔术使,而是舞台性质的魔术师。在去往北美之前,他的确是靠街头卖艺赚钱谋生的。
这两个家伙似乎在我家通宵后便坐飞机回到了纽约。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小小的人工岛呆了不到一天就是为了庆祝我出院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半个月之前出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了严重损伤,在医院住了十几天。
唔……想不起来在医院我干了些什么,可能我一直是昏迷的吧。
从浴室出来后,我拨出了保洁公司的电话让他们来打扫一下屋子,随后我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肚子一直在抗议啊,再不吃东西感觉就要饿死了啊。
昨晚的剩饭在米拉安娜的干涉下已经全灭了,冰箱里只有两个生鸡蛋、两片面包和一盒牛奶。作为早餐来说应该是够了。
取出食材,把鸡蛋打入碗中,加入牛奶,搅拌。然后点火,在锅中挤上黄油,等黄油融化后,把鸡蛋倒入锅中,翻炒片刻,欧姆炒蛋便做好了。
我本来是想做欧姆蛋的啦,但我做不成型,就只能用炒蛋将就一下了。
看起来卖相还是不错的,饥肠辘辘的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放进嘴中。
嚼嚼~~
唔——
“没……没放盐……”
匆匆吃下一顿没有味道的早餐,我打算找一找替用的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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