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喂，我们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啊？”

大概在出租车上坐了一个小时后，云歌忍不住问。

“别急，让我看看地图。”罗卡把手机地图打开，查看伦敦的城市地图。

“嗯?我们好像没有往既定的坐标去啊?”地图上显示他们并没有在靠近坐标地点，“我们是不是上错车了?”

“没有。”一直一言不发的司机突然开口了，“是我们的女王让我来接你们的。”

这个声音似乎是……女性?

“我记得我预定的出租车是男司机啊……”老徐也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玛丽拜托女王来接待你们的吗？”司机继续说，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疑问。

“你是……”罗卡之前听玛丽提到过，有一个庞大的伴人动物帝国，横跨欧亚非三洲，这个帝国来自伴人动物的阿根廷蚁（Linepithema humile）。

“嗯，我是阿根廷蚁的工蚁，编号T–8848。”

“明明跟她说了不需要求助……”罗卡无可奈何地说。

“其实，你们要找的那个自然人，恐怕和我们有一点关系。只是我是最近才开始潜入人类社会的，不知道很多这件事的详情，还是让女王跟你们说吧。”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出租车窗外已经几乎没有人类的房屋了，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难行。出租车渐渐驶离道路，在草地上穿行。在不远处有一间破旧的房舍，看上去废弃了很久，木板上的霉斑在远处都能看到。

“我们到了。”

出租车在房舍门前停下，阿根廷蚁工蚁T–8848打开车门，恭敬地请他们下车。

“你们的蚁穴……不是城堡吗？”罗卡记得玛丽跟他提过阿根廷蚁的蚁穴。

阿根廷蚁工蚁T–8848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房舍的门，领着他们进去。没想到，刚刚走进去没几步，脚下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他们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回事。

“好痛……”罗卡揉揉脑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比土耳其的地下城堡还要……”

四周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描绘着希腊诸神演绎的奇妙故事，但在这中间又夹杂了无数的南美洲原住民神话——虽然阿根廷蚁并不是整个南美洲都有，但是这上面确实是南美洲每个民族的神话都有。长廊上的穹顶居然是用特殊的绘画手法描绘的蓝天，云彩似乎都在流动。

“蚂蚁能做到这些吗？”云英也刚缓过神来。

“这比起人类还差得远。”阿根廷蚁工蚁T–8848平静地说，“你们快点，我还要上班。”

沿着长廊往前走，是阿根廷蚁蚁穴的中央大厅。在大厅门口是守卫的兵蚁，在确定对方的身份——原本触碰触角的行为变成了十指交叉——之后，兵蚁才允许他们进入。大厅是模仿英国皇室的装修风格建造的——说实话，蚂蚁还能模仿人类的建筑风格这么像也是不容易呢。

只是，阿根廷蚁的女王——或者说蚁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威严。蚁后和工蚁一样也穿着便装，也并没有坐在王座上，而是在大厅中央的一台圆桌旁边。

“欢迎来到我们的宫殿。”蚁后说，“工蚁T–8848，你先去工作吧。”

“遵命。”

工蚁离开后，罗卡一行人在圆桌边坐下。

“你建造这所宫殿，一定花费了很久吧。”兰可儿问。

“学习人类的技术确实花费了我们一点时间——不过只要墨菲奥斯喜欢就好。”蚁后说。

“墨菲奥斯?”云歌问。

“那是我们的自然人，墨菲奥斯·李。”蚁后说，“你们要找的自然人，也许是她的一个朋友，安诺西·米菲。”

“安诺西……她现在在哪里?”罗卡问。

“两年前她失踪了——不过事实肯定不是这样。”

蚁后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罗卡。上面是一个人的推特主页。

“安诺西似乎是这个人的女儿，她一直认为她的女儿患有遗传病，但是就两年前我们的观察，安诺西非常健康。两年前她的推特除了一些感谢捐助的话语，就没再发过内容，她也搬离了原住处。现在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就有点难办了……”罗卡细细地思索一番，“没有疾病但是却宣称患病……难道是……代理性孟乔森氏症候群……”

代理性孟乔森氏症候群，指的是照顾者捏造或诱发被照顾者的身心疾病，通常是家长对子女的一种最复杂也最致命的虐待形式。不过这个猜测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兵蚁抵挡来访者时矛摩擦的声音传来。

“谁？”蚁后突然警觉起来。这里一般没有人知道，难道……

“快准备作战!”罗卡赶紧指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然而，门外并没有激烈的争斗。似乎兵蚁还允许来客进入。一个瘦小的人影慢慢地往里面靠近，越来越清晰。

“她是……”蚁后似乎放松了一些。

当对方走到门口时，大家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一个穿着暗绿色外套，戴着同样颜色的贝雷帽的小女孩，皮肤苍白，然而瞳孔是血红的。她的身体颤抖着，双眼无神。突然，她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这个女孩像是……”罗卡似乎想起了他昨晚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欧洲医蛭!”蚁后见她晕倒，突然变得紧张，冲上去检查女孩的身体，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把扶手椅上。

“欧洲医蛭?她是伴人动物吗？”老徐问。

“是的，安诺西的伴人动物。”蚁后回答说，“她似乎很久没有进食了，我必须赶紧联系工蚁送些血液来。”

欧洲医蛭（Hirudo medicinalis）是吸血的水蛭，每次可以吸入超过自己体重3倍的血液。

“居然没有足够的不能用于输血的血液——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蚁后在和潜伏在医院里的工蚁通话后，有些失望地说。

罗卡看看欧洲医蛭苍白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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