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海上的火焰都市2

列车缓缓开动。我在最后一分钟跑上了列车。

我跟着一位乘务员来到VIP专座。

一个较小的车厢中只有七八个豪华的沙发椅，一个个像是科幻片中的逃生胶囊，圆滚滚的。并且我能看到的人就只有一个带着史莱克眼罩的西装男，正仰躺沙发椅上酣睡。

我问乘务员应该做哪儿。他笑了笑，说这里随便我坐哪里。便转身走到了其他车厢。

看着乘务员离开的背影，我耸耸肩，好在我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在西装男的前面一排选了个靠窗的就坐下了。

我坐过高铁一等座，本以为那个椅子已经非常舒服了。但此时，我才知道我的眼见有多么狭窄。

这沙发十分柔软，皮革摸上去像少女的皮肤，并且托着我的腰。眼前就是一个差不多二十寸的显示屏，在我坐下的瞬间打开，把我吓了一跳。

左边把手上有一个显示屏，可以通过它，操作这个沙发椅一百八十度转向，可以操控前一个座椅的电视，也可以让窗帘降下、点餐，呼叫乘务员等服务功能都应有尽有。

此时，水上列车已经离开了港口，进入了碧蓝的大海。

可能是在水中吧，我根本感觉不到水上列车在行动，好像一直都在平面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被水面折射进车厢的顶部，波光粼粼的。随着列车的加速，这些像水蛇一般的波光开始变得像是滚汤中的面条，群魔乱舞。

我笑着将窗帘降下，这些“面条”才终于消停了。

车厢里开始响起了钢琴的声音，我只觉得很好听，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股倦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有一个磁性的嗓音在叫我。废力的分离了被胶水粘着的眼皮，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带着黑框眼镜框的大脸。猥琐的对着我笑，就像十几年前卖片的老头一样。

“啊！”

我吓得一拳就往眼前的“东西”挥去。却扑了个空，眼睛一花，眼前的大脸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惊异不已，难道我刚才在做梦吗？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眨了眨干涩的眼皮。眼前果然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睡太久了，脑袋都睡昏头了。

“嘿嘿，小家伙起床气还挺大。”

突然，我耳边传来了一个苍桑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发现刚才的一幕根本不是我在做梦。我的身边真的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黑发中年人在对着我略带一丝猥琐的笑着。

我看呆了，并不是他的形貌多么迤逦，而是因为这巨大的反差。

此人剑眉星目，黑发黑瞳，妥妥的一个华夏传统美男子形象。但是他笑的像是一个老鸨，其中的猥琐之意完全将他的神俊的面貌压了下去。气质从一个苍桑大叔立马变成了一个卖片的小老头。

还有那眼镜，只有框没有镜片……

“你，你是谁？”我颤抖着问道。

随后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诧异，他惊讶道：“啊？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我又不喜欢买碟片……

只见这人挠挠头，懊恼的说道：“不应该啊。”

随后从西服的口袋中掏出一面朴素的镜子，照着镜子扭着头，嘟囔道：“我的变化真的那么大吗？我也不觉得啊。”

从他的话里，我觉得他应该认识我。但我翻便了脑袋，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冷静下来后，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西装男很是熟悉。于是主动问道：“这位大叔，我们在什么面地方见过吗？”

他说：“六年前，你父亲的葬礼上。”

当听到这个信息之后，我更加相信了我的直觉。

因为六年前的那一次葬礼，我虽然浑浑噩噩的，但也知道来了许多我并不认识的人，他们是死鬼老爸的好友。

当时我沉浸在绝望中，已经忘了到底有多少人了。他们想要来安慰我，但我黑白分明骇人无比的眼睛让他们望而却步。

等等，好像还有人“不怕死”的问候过我……

……

那天乌云黑压压的，压的令人喘不过气。

“孙哥，这孩子只怕是已经开始觉醒他爸的火焰了吧？”

“唉……看样子没错。洛源想要他当普通人生活的愿望，看来已经落空了。觉醒了这个火焰的他，已经难以回到普通人的行列了。而且看他这样子，怕是无法在短时间内从绝望中挣扎出来吧……”

“唉～那个小女孩好像……”

“……呵呵，看来，洛源早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明明十分希望他永远不觉醒火焰的。”

“这种事也是无法预料的啊……”

“看他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果然还是需要帮一下他……”

……

那一天，一个秃头大叔的声音第一次刺穿绝望，直击我的灵魂。他把我从绝望中扯了出来。

如果说，六年前给我映象最深的，一定是他！

我惊喜的看着西装男，道：“您是孙叔？”

西装男微笑着点点头。

脑中快要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那个将我带出绝望的人，渐渐和面前的西装男重合。除了……

“孙叔，你的头发怎么长出来了？怪不得我认不出你。”

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叔叔可是个大秃头。现在居然有了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孙叔，你难道是去植发了吗？”我疑惑的问道。

听到我这话，孙叔的脸皮抽了抽，似乎是我踩了雷。一大个巴掌把我的头上摩擦着。我反抗不了，他的手虽然不至于让我受伤，但是我却搬不开。

一边摩擦还一边感叹：“唉，现在的小辈都不知道体谅一下老人家啊……”

“我，我知道。孙叔请你高抬贵手π_π。”

为了不让我的头变成他之前的样子，我也只有道歉妥协了。

“哼。”孙叔这才松开手，“要尊敬前辈知道不？”

我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蓬松感，欲哭无泪的点了点头。

……

虽然头发被弄成鸟巢，但是遇到故人的我还是非常高兴的，特别他还是我死鬼老爸的朋友。

“对了，孙叔。你来海焰市干什么啊？”

我期待的等着孙叔的回答，那几天他可是对我知无不言呢。这一次他应该也会告诉我。

可谁知道孙叔撇了我一眼，“关你x事。”

我哽住喉咙。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叔，想不到和蔼可亲的他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十八年的时光竟然恐怖如斯！

孙叔问道：“你来海焰市又是做什么？”

我张口就来，“关……”

话还没说出口，我就感觉到一道幽幽的目光从身边传来，伴随着冰冷的声音，“记得我说过要尊敬前辈吗？”

我：“……”有这么欺负晚辈的长辈吗？

见我一脸郁闷，孙叔得意的笑了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这里应该是寻亲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一震。

孙叔怎么知道我这次来这里是寻亲？要么他是一直在跟踪我，要么……他知道我母亲的消息！

我急忙问道：“孙叔，您知道我妈的消息吗？”

知道能得到生母的消息，我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听到我这句话，孙叔愣了一下，接着苦笑道：“你瞧我这大嘴巴，随便乱说居然还猜对了，哈哈……”

我（死亡凝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孙叔为什么要瞒着我，既然他知道我妈的消息，为什么六年前不告诉我？但这个问题问了孙叔也不一定会说，问了也白问。

或许是觉得我的眼神中暗藏着银针，又或许是觉得我可怜。孙叔叹了口气，看向我，眼神中多了许多复杂之情。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些。千万不要恨你妈，她当年根本不知情，你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你还不足十个月……要恨就恨你爸吧，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王八蛋！”

“我知道。”我几乎是颤抖着回答的。

“我爸，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这些还不能告诉你。”

果然……

“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妈现在在等着你，等你去找到她。”

“我知道了，孙叔……”

……

我陷入了疑惑之中。

——我爸是爱我的，这是不管他多么混蛋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

我在湍急的命运长河中，不得不抓住那一根细细的稻草，只有他，才能让我突出重围，到达彼岸。我爸，算是其中一支吧。所以无论事实如何，我都只能相信他，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走了，我更没有了恨他的理由……

孙叔见我面色难看，便扯开话题，对我说：“洛阳，你的火焰现在是第几级了？”

我回答：“LV3，可以召唤出焰兵。”

“是，你爸的那把神器吗？”

“是的。”

听到我的回答，孙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们老洛家根本逃脱不了这个命运，但是你爸就是不信，他一直想要你过上平凡的生活……但是你们洛家又何时不被火焰天幕眷顾啊……只要粘上火焰，你就不可能脱离火焰使的圈子……”

我沉默着点头，这些我都明白。

火焰，是会跟着基因遗传的。当上一辈火焰使死去，火焰便会转移到下一辈。这是火焰天幕对火焰使后代的眷顾，可换一个思路，这也是一个诅咒。

只要拥有火焰，那么一定会有麻烦把你卷进去。因为，拥有火焰的人都不可能是无情之人，他们拥有的感情让他们无法隐藏在人群之中。

我也是一样……

想要和秦念雪平凡的过一辈子只不过是我的妄想。我清楚，秦念雪也清楚。但我们两个总是默契的不点破，总想着不点破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

突然，孙叔抓着我的双肩，让他严肃的眼神和我错愕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字一字的说：

“洛阳，答应我。用你手中的神器，保护这个世界。”

他坚定的目光像是天空之中的阳光，耀眼但我让人无法直视。我亦移开目光，没有回答。

我何德何能，这世界又与我何关？

许久，看见我的神情，孙叔也知道我不会答应。于是便放开了我，遗憾的说：“你爸也是这样回答我的。我不会怪你，这个世界、也不是你的责任。”

我沉默着……

“但是，你拥有这种力量，我不要求你去拯救世界，因为那样对你身边的人很残酷。但是你一定要保护身边的人，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你都要第一个顶上去，知道吗？”

“嗯。”我重重的点头。只有这个，才是我拥有力量的意义。

孙叔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摸摸我的头，“好孩子。”

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那个和蔼可亲的孙叔又回来了。他的影子和六年前完全重合在了一起。除了，六年前他的地中海。

“噗。”

一想到六年前孙叔的样子，我就怎么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因为那实在太滑稽了。看着眼前的孙叔，大脑总是喜欢被动的将孙叔p成地中海。

见我笑出了声，孙叔脸色一黑，敲了我的脑袋一下，把我敲得呲牙咧嘴，抱头蹲防。

“臭小子，亏我刚刚还可怜你。你跟你爸都不是什么乖宝宝。”

“啊……孙叔你也下手太重了一点吧？”我的眼中甚至出现了泪花。我感觉我的脑袋要炸了。

“你不是LV3吗？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

“可我也没让火焰加身啊，混蛋！”

“你再说一遍试试……”

“呃……孙叔真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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