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只在入厕时卸甲

五月的最后一天，我去了审判所。

……

——公主殿下！

审判长站了起来。

她永远穿着重甲。

所以每次都请我原谅她不能跪下。

……

捡到她时她只有十二岁。

她迷路，进了【牧场】，两匹马拿蹄子踹她，我杀了马，她抱着我的腿不肯松开。

我轻轻的拍她。

她是个好孩子，忠诚，听话，而且恨马。

陛下将铲除异端的工作交给她。

……

在陛下的国家，异端特指一个叫做【尊男会】的恐怖组织。

【尊男会】的创始者在钢之林地找到一本邪恶的伪书，它被书里的恶魔蛊惑。

它开始用【男人】称呼自己，它煽动马群用双膝站立。

它的反动口号是站起来吧，女人才该当马。

总而言之它疯了。

而疯具有一定的传染性。

更多的马加入了它，【尊男会】在隐秘中日渐壮大。

它们诱拐女人，并谋划对陛下的刺杀。

【尊男会】的存在无疑玷污了陛下的理想国家。

马就是马。

……

审判长拷打参加尊男运动的疯马，她将它们串上铁棍，立在【牧场】入口的门下。

【牧场】是马群的家，很多马住在那。

……

我问审判长为什么不脱她的重甲。

她说军人一生为陛下。

这句是我教她的。

她小时候的回答是重甲像个壳子，她喜欢呆在里边的感觉，这样就没什么可以踹到她。

——你是蜗牛吗。

我让人按蜗牛壳的样子造了把等身长的判罪锤给她。

她擅长捶杀。

一定要说的话，在赛文莱特可以排进前十吧。

……

审判长向我汇报了一件事情。

昨天23点，审判所的【捕马队】在一条明亮的巷道目击到【尊男会】的数名干部。

它们围成圆环，对着地上的仪式图案聚精会神的咏诵着一段毫无起伏的音节。

声音越来越大。

它们不在乎被人听见。

就像所有意外的开头，【捕马队】晚了一步。

仪式结束了，停下咏唱的马群狂笑着，难以自制的扭动身子，重复着没有逻辑的舞蹈。

它们说【外来的神】回应它们了。

它们不断的重复这个词语。

它们开始侮辱女王陛下。

——怎么侮辱的？

审判长不敢回答。

她只说之后发生的事难以用言语形容。

据在场的人讲，马群在狂舞与咒骂中融解，泥化，变成黑水，最后蒸发。

仿佛一种代价。

只有满地蹄铁剩下。

……

【捕马队】将地上的仪式图案拓下，审判长过目后命人将印本送去【学院】。

我们都想知道这个图案代表啥。

……

——你不热吗。

走之前我问她。

——不热，公主殿下。

某个时刻开始，审判长不再在我面前将头盔的面罩掀开了。

所以我很久没有看过她的脸了。

我朝她的面甲伸手。

——小蜗牛。

我一直这么喊她。

而她捂紧面甲。

——我老了，殿下。

我说捡到你那会你才到我腰呢。

她配合的笑了。

我想了想审判长的年纪，五十上下，具体数字实在忘了。

当人的寿命被无限延长，对时间感受自然会产生变化。

……

——你想看我的脸吗。

我决定逗逗她。

——殿下……

审判长局促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空，鸟儿，灌木，武器架，我和她。

审判所的中庭，我一把摘掉脸上的面具。

——锵锵！

我张开双掌，像花叶那样托在下巴的两旁。

我说丑女登场。

——您一点也不丑！

审判长的声音大极了。

——您一直很美。

她认真的说。

——您和我初次见到的时候没有一点变化。

——……

我踮脚拍了拍她硬邦邦的盔顶，谢谢了她。

……

一直很美显然只是客套话。

下一句倒是不假。

不论多少年过去，陛下与我的外貌都没有变化。

理所当然的嘛。

陛下的统治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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