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起誓

许笙接过赌场里服务人偶递来的雪茄，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点燃。

贵宾厅里出人意料地很清静，偶尔会有几个肥大的木偶拽着所谓“贵妇人”的木头手腕，在服务生的陪同下招摇走过。

录像带在老式放映机里哗哗地转动，赌场的大屏幕上插播着某种公益广告。

*RULE 1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古老的投影屏上放映着这样的影片：持家的中年男人偶然间染上赌博的恶习，变卖家产输到妻离子散。

古板的中年男人念着这样的台词，语气伟光正得如同中央一台。

见鬼，这就和香烟盒上印刷“吸烟有害健康”一样没有说服力啊。

*RULE 2

——杜绝作弊，违者私刑

这一段的风格颇有点像新房昭之的手笔，几个人形剪纸在剪刀、碎纸机和打火机的轮番折磨下最终归天。

许笙心里不仅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算是放真正的斩首视频，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RULE 3

——向城市起誓

木偶在赌桌前煞有介事地举起右手，莫名其妙的光芒特效从背后闪现。

“见鬼啊！这种熟悉的台词……是向盟约起誓？是不是还要发给我一个种族之棋让我去拯救艾尔齐亚？”

根据视频里的描述，起誓意味着强制保证为真。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盟约的简化版。

*RULE 4

——赢下一切

侍者将一个小册子递给许笙：“尊敬的主人，我的脑海里并没有艾尔齐亚相关的词条，但如果您想要了解更多赌场的信息，请看这本小册子。”

许笙接过小册子，边翻边想着心事。

说来也是，这个结界被创造的时候，世界上压根还没有那么多的轻小说。

说来也是个挺好的时代，瓦尔顿特区那时也只是一个大号的城乡结合部，许笙家住的平房，申天启大概也是个快乐的理科男。

“看完了。”许笙合上小册子，“也就是说，赌场里的筹码不能与外界的货币交换？【要用重要的东西交换】又是什么鬼设定？”

“【重要的东西】，”侍者停顿片刻，下巴嘎吱作响，“只有您自己知道。”

恐怕这个结界本身也知道吧。

一切都是按照剧本进行的，倘若这个伪造世界是为申天启准备的，那就一定是为了套出他知道的重要情报。

而这些情报的直接相关人员，就是方大同先生——噢见鬼，这家伙还要出现多少次？戏份多到过头了吧？

“您要去兑换筹码了吗？” 侍者殷勤地催促着。

“行了亲爱的NPC，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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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好，是来兑换筹码吗？”装扮成小姐的木偶僵硬地问道。

许笙靠在大理石柜台上，把玩诺基亚，抱怨道：“跳过无聊的NPC对话环节吧，你认为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您的手机——”

很重要，是的，就是这样了！那台诺基亚就是问题的关键——

就算离开了艾娜，许笙的脑子还是一样好使！是的没有错！

木偶小姐的下半句话冷冷砸下来：

“没有一点价值。”

嗯，就是这样。看来离开了艾娜，许笙就是一团垃圾——是的，不可回收，被人嫌弃，需要填埋，遗祸万年。

没有一点价值，离开了女人就没有一点用处，这样的许笙还是打包扔掉比较好。

“但是，”木偶小姐顺滑地转动着关节转轴，指了指许笙的头，“您的脑子十分有价值。”

“虽然很难启齿，但还真是谢谢夸奖了。”

许笙看了看手机，也突然理顺了线索。这台手机里有价值的照片和视频都是申天启在结界里拍摄的。当他第一次进入结界时，手机空空如也，自然也不是什么有用的筹码。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呢？”

“请确保您是自愿的。” 木偶小姐将一张写在羊皮纸上的契约拿出，摊在许笙面前。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繁复的炼金矩阵，不详的血色渗透在其中。

“向城市起誓。在每次输钱后，炼金矩阵就会从您的大脑里提取一段记忆出来，每一次的过程对于大脑的破坏都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脑蛋白会逐渐逐渐失去部分活性。矩阵在平时不会发动，对您的大脑也没有伤害。”

也就是所谓失去灵魂吧？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危险的精神操作矩阵，但许笙也没有太多选择了。

许笙敷衍地举起右手：“我自愿——”

“请向城市起誓。”

真特么麻烦。

“向城市起誓，我自愿。”

羊皮卷在大理石柜台上燃烧起来，猩红色的光仿佛烧灼着许笙的视网膜。

见鬼，他终于想起了，很多精神操纵矩阵都会在脑部产生高热量。

世界一片漆黑，一些混乱的画面在他眼前燃烧。

那些熟悉的脸庞都在扭曲变形，然后从灰烬之中重新浮现，被大风刮到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消散于无形。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飘着的影子。。

艾娜的声音从他耳边吹过：“快醒醒，主人。”

嗯是的，他该醒过来了。

有谁在窃窃私语。

“奇怪，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排斥反应才对。”一个木偶拖声卖气地说道

“还是太年轻了。”

“尊敬的主人？”眼前是侍者模糊的轮廓，“您醒了？”

许笙赤身**从大床上坐起，波斯风格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虽然许笙不是什么地毯艺术家，但镶金丝的地毯想必也十分值钱。

更为过分的是，他旁边有两个丑陋的木偶在那里卖弄着她们粗糙的身体曲线，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底产生对这种东西的厌恶。

“您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这里用的是杜蕾斯2000年 easy-one。”

狗屁。

这又是什么鬼剧情。

先不说这两个让人提不起任何性质的木偶，2000年的杜蕾斯在如今连地摊货都不如。

“不带套也是可以的。”

“你搞错重点了吧魂淡！”许笙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快让这两碧池从房间里滚出去！”

侍者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两个木偶，将它们扔出房间。

“您应该尽快享受，因为按照设定，您不久就没法享受到了。”

“为啥？”

“您没有感受到吗？”侍者鞠躬，“您的灵魂已经被拿走一部分了——或者说，在炼金矩阵作用下，您脑蛋白的结构已经改变了一点点。”

没有。

没有一点感觉。

虽然视频里的申天启看起来挺麻木的，但许笙真的没有一点点感觉。那种高热量对于他的脑部应该也有损伤，但他真的没有任何体会。

“您真是奇怪。”侍者的木头脸恢复了惊悚的笑容，“向城市起誓，您手里持有筹码共计1000整。请您好好享受本次旅程吧。”

“向城市起誓，”许笙睥睨着侍者，“我会好好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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