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突兀的悲怆

火焰飘零的路旁，装甲车静静地挺着。

在大爆炸中，城市的很多碎屑被送上了天空，现在那些几吨重的“碎屑”也正在一块块落回地面上，有一块还差点砸到了走回来的查尔斯。

查尔斯抽了一把驾驶座上的许笙：“什么情况？喂喂！这可是梦啊！师弟你怎么又睡过去了？”

艾娜抓住他的手：“不要用你的脏手去碰主人。”

“我又怎么了？”查尔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艾娜的手一把甩脱。“倒是你！我看你非常可疑！许笙按理说完全不知道矩阵武器的存在，可是你这种兵器为什么会被他幻想出来？”

“都说了......我是真实的！！！”艾娜的眼中涌出大滴的泪水，“我是真实的！”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相信自己没有疯，他们都在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没有疯。”查尔斯冷冷道，“你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影罢了，他看起来蹦跶得那么快乐，但是他却一直渴望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查尔斯怜悯的看着座位上的许笙。

“尽管这样......尽管这样我也是存在的！”

“你从来没有存在过。”查尔斯把目光移向座位上的许笙，“不管了，先把这家伙运到目的地再说。”

许笙一把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哟，你醒过来啦——”

“嘭！”

许笙一拳打在查尔斯的脸上，骨头碰撞得咯吱作响。

查尔斯捂着脸蹲到地上，脸上的肌肉凝成了一团。

“你......疯了吗？”

“你他妈才疯了！”许笙脸色很阴沉，“告诉我，到底哪里才是真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里就是梦？还不够明显吗？我就想把你带回现实世界，不然你就会死在做不完的梦里面懂了吗？！！”

查尔斯深陷的眼眶中飘出愤怒的火焰。

“妈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请你们都从我的生活里面滚出去啊啊啊！”许笙指着面前的查尔斯和艾娜，咆哮着，“我不需要什么很乖的妹子来给我暖床！我也不需要什么牛逼的师兄来给我开天辟地！我就想有一个平平淡淡的生活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查尔斯闷了好久，才悠悠地说道：“没有。”

“那就对了！让我回到正常的生活啊！！”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变黑了

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斜上方的天穹。

“这个梦开始调动你的全部记忆来追杀你了。”

路尽头的天空中，是一个巨大的浮岛，影子笼罩了远山。

就像被从土地上抠下来的城市，现在正悬浮在离他们不远的天上。

那个浮岛的周围是一些像鞭子一样细长的东西——仔细看那是被剥夺下来的钢筋，无数根编成一个粗壮的长条。

那是一个生命体——活着的城市，钢筋混凝土的捕食者。

“现在你明白这是梦了吧？”查尔斯咬牙切齿道。

许笙一脸呆滞地望着天空。“那个是......这玩意儿的触手？”

艾娜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大概是明白了实在退无可退。

许笙跪在地上：“有没有搞错——这些东西我怎么可能幻想得出来？”

“回车上去吧。”查尔斯把许笙拎到了座位上，“走到这条公路的尽头，有一座废弃的采矿场。门没锁，到底层就是翘曲点了。”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再来瞬间爆炸一次，准备好看烟花了吗？”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许笙还是发动了引擎。

艾娜跳上车，沉默地看着那个让他很不爽的男人。“你真的要这么做？”

“走吧。”查尔斯很释然地一笑，“走吧。”

装甲车开始慢慢爬行。

“我说走啊！！觉得我有问题就快点滚蛋!哪有刚一出场就领便当的师兄角色啊......我真是日狗了！”

装甲车开始加速驶离。

许笙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在逐渐缩小。

没来由的心慌让许笙感到害怕。

他探出头去，拼命喊着：“你该不会真的要做壮士吧？我们才当了多久室友？你又不是芬格尔，我也不是路明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一点都不煽情！很tm奇怪啊！喂！”

查尔斯逐渐变成了一个剪影。

“你他妈懂个屁啊。哦，大概此刻我看起来大概是个自说自话的白痴......“

他顿了顿。

“孩子啊，人固有一死。老子会做壮士，但你还会再见到查尔斯·皮特。”

许笙正欲大喊，但是他看见查尔斯的嘴微微蠕动了一下。

也许是想说什么很伤感的话吧，但最终没说出来，还是变成了一贯贱兮兮的嘀咕：

“这算哪门子强行便当......”

许笙望着他，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害怕。

“快转弯啊——”艾娜在后面狠狠地掐他。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许笙把油门一踩到底，听着车子引擎的轰鸣声。

开了好一阵子，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天空中仿佛升起了第二个太阳，一切都显得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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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下心中的郁闷，许笙走下装甲车。

既然你欠那个男人一条命......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采石场不大，许笙很快就找到了一架锈迹斑斑的电梯。

电梯运转了很久才把许笙送到底层。

巨大的地下室里挤满了人，与其说是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据点，不如说是一个地下购物街一样的地方。在用LED屏幕模拟成的天空下，扛着武器来来往往的人愉快地商讨着炼金学的难题，走过的妹子向抛着媚眼。

但是他们全部都是乳白色的石像——人型的石像，武器形状的石像。

沉寂在这么大的一个地下空洞，只给人一种安静无比的恐慌。那些石像全部都如同大师的作品一样逼真，保留着日常的动作，却又都凝固在了永恒中。

石像的失落国度。

艾娜似乎很害怕，不住往许笙身上缩。

“没关系啦，雕像而已。”

“知道......但就是很害怕。”

这里的一切都是雕像，是因为查尔斯在梦境中死亡的原因吗？那些雕像都在发散着白色的光点，缓慢地在空气中磨蚀殆尽。

两人停步在了另一个电梯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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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操纵面板上没有楼层，只有深度的显示。

最底层在地下几百米处，按照防核弹袭击标准来建造。打开防爆门，一条走廊延伸到尽头，两旁是一扇扇紧锁的门。昏暗的灯光投在华美的地毯上，如同阴影中的巨兽，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轮椅的一角从房间中探出。

“你们好啊，孩子们。”

男人凌乱的灰白色头发搭在额头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那对隐藏在深陷眼窝中的眼睛，却发出锐利的光。

“你果然是在骗我。”许笙一拳砸到墙壁上，“都怪你......都怪你！！全部都是你这个混账的错！”

那个叫做查尔斯的人为了救我死在了梦中，我却一直在怀疑他。

都是你的错啊！！！

“那又怎样？”

“......你必须去死......不管哪个是梦你都必须去死啊啊啊！！”

加洛斯没有回答，他保持着那种令人绝望的笑容，从背后掏出一把绿色的弓弩：“迎接疾风吧——风中咏叹！！”

一支绿色的光笔直地射来，被艾娜的手硬生生挡开，在墙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艾娜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缠绕着不稳定的电光，矩阵的纹路流露在了上面。

“主人，这种状态下的我没法支撑太久——请一定要活下去！”

她挡在许笙面前，坚定地看着加洛斯。

加洛斯连发几枚弩箭，封死了她的道路，然后一箭穿透她的腹部。

艾娜似乎忍受着所有的痛苦，连闷哼都不愿意发出一声。

她从腹部轻轻拔出那根弩箭，轻轻放在地上：“以这种方式死去......【观星者】也得到了应有的归宿。”

好像被艾娜预见到了一般，弩箭铺天盖地而来。

她紧紧抱住了许笙，把后背迎向那些绿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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