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藏于阴影

果不其然前来接应的人是丹尼斯老爷子，在过去的影子里有着最强之称的‘狮’，如今则是作为阿尔缇王国的禁军总管，为欧克里西斯一族效力。

“法尔，跟我来吧。”

丹尼斯的语气与表情都十分凝重，法尔自然察觉到了这异常。

“老爷子，怎么了吗？”

丹尼斯并没有立即搭话，带着法尔快速穿过了有着重重卫兵值岗的桥与宫城外围。来到了宫城内之后，才作答。

当然这一路上法尔也是十分知趣的没有再出声。

“在佩尔塞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法尔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公主殿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如昨日一般，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吗？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过按影所述，她能读取宿主的记忆甚至想法，想要伪装成宿主简直轻而易举。

“老爷子您与莉莎的感情真好。”虽然很想这样接上一句，但这应付的客套话，怕是只会让老爷子更加猜忌。于是法尔思量了一下说道：“经历了那样的战斗，再怎么样的人也是会变的！”

“莉莎亲历前线了吗？又杀了多少敌人呢？”

“我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即使城门一度失守，敌人也不曾接近过莉莎。”

“那为什么公主的身上满是肃杀之气？如果不是真正杀过人，是不可能那样的！与以前的公主几乎是两个人。”

根源的气质吗？还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睹了战场的生死之斗，也是可能会产生变化的。”

“是吗？是这样吗？那或许是我老了，过于敏感了。”

虽说是王宫，但比起以前公爵府邸并没有过什么变化。毕竟作为过去的王家支系大公府邸，其规格在整个东境也仅是次于帝都凡纳尔的皇宫。当然这一切，法尔也只是从书中有过了解。

宫廷内院，护卫并不是很多，甚至很长一段路上都看不到有什么人。这样的防卫也太古怪了吧？

“老爷子，你知道老桑吗？”

“财务大臣桑·古兰吗？”

“嗯，应该就是他了。可以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是一个有能力的家伙。”

“有更详细的情报吗？”

“桑是新晋贵族，在他的父亲那一代，还只是一介布衣。”

“那么他应该深得国王陛下信任吧？任职着对国家而言最重要的职务。”

“桑是支撑着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与宰相卢比邦德·齐内尔、北境伯爵蒂尔斯齐称王国的三大支柱。三人在政务、财务、军务三方面支撑着这个国家的运转。”

“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人物，也就是说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隐患吗？”

“隐患吗？还是有的，例如最尖锐的问题就是继承者的问题。”

“除此之外呢？那就该是军政不合吧？”

“三大支柱之间有间隙吗？”

“那倒不是，王国本身算是沿袭前朝帝国的制度。如今的东境七国里，称王国的只有三个，分别是阿尔缇、迪斯与奥斯曼。都是过去的伊利安坦王族的分家，尽管血缘已经稀薄，但在直系血族已经灭族的情况下，三国都有资格争夺东境之主的王座。”

“意思是军方其实是有意对外扩张，但是被文臣们给否定了吗？”

“是的！蒂尔斯伯爵算是武将之首，其次就是东边防线的费迪南伯爵与南边防线的杜尔伯爵。除去杜尔伯爵是温和派外，蒂尔斯伯爵与费迪南伯爵都是主张联合进攻迪斯，进军凡纳尔称帝的。”

“还能再跟我细说一番吗？”

“这是你自己要去解决的问题。”丹尼斯带着法尔在这宫廷内最大的一间别院前停了下来。“到了，之后的一切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殿下。”

“老爷子，这个时间您方便去见一下尤希尔吗？”

“怎么了？”

“转告她，保管好我交给她的东西，明天就别去广场了。”

“我会办妥的。”

别院前约有两队卫兵，丹尼斯大步上前。“待这个年轻人从陛下的房间里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再放入陛下的卧室。”

“遵命！”

眼前的老者似乎早有准备，正端坐在床榻之上。

法尔看着这老者，仅是缓缓接近。

两人都没有率先开口，直到法尔走到了老者床榻前三尺左右的位置时，老者才开口说道：“坐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看看。”

坐到了床榻上的法尔，任由老者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你就不害怕我是刺客吗？”

“你的样貌与莫伊几乎是一模一样，你的瞳孔和贝蒂都是同样的碧蓝色。仅是看着你，就能够确定你就是他们的孩子，我的外孙儿！”

“事情你都听莉莎与丹尼斯说了吗？”

“是的！起初我根本不敢相信，只认为是莉莎在胡言乱语。但没想到丹尼斯也向我进言，直到现在见到了你，我真的是太过于惊喜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贝蒂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的老者，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法尔赶忙安抚老者，让老者在床榻上躺好。“严重吗？”

“人老了都会这样，原本我还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忧，但既然你出现了，我便再无了牵挂。整个东境都将迎来他真正的主人回归。不过我的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见证你坐在凡纳尔的王座之上了。”

“安心吧！比起这空虚的未来，你更需要的是休息。”

法尔的回答让老者显得十分惊讶。“难道你对光复伊利安坦王朝没有兴趣吗？明明那是你作为直系血裔的使命与责任！”

“使命吗？”果然所有人都是这句话，既然如此法尔也想明白了。“我会以统一东境为目标的。”

“那就好，那就在明日庆典上，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世。而后再通告诸国，择日为你加冕登基。”

法尔摇了摇头。“祖父，你太操之过急了。”

“怎么？你还有其他打算吗？”

“十五年了！十五年意味着一个世代的成长与次一个世代的出生。而这个世代成长起来的人们，正是如今支撑着诸国的主要青壮年，在他们的心中伊利安坦不过是过去式而已，通告诸国又如何？他们会诚心诚意臣服吗？这样做只会带来战争。现在的阿尔缇还没有足够充分的准备迎接这一切。”

“是这样啊！没想到你都想到这个程度了。但总归是要面对的！难道你畏惧战争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打无准备的仗。”

“那倒是我疏忽了。”老者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孙儿，说了这么多政事，反倒是让我们本该温情的重逢变得事务起来了。”

“确实！”法尔也尴尬的笑了起来，都忘了眼前的老者是自己在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人了！“爷爷，法尔·伊利安坦在这里向您请安了！”

“哈哈哈哈！你能长得这么健康强壮，我真的是很高兴。可以跟爷爷说说这十五年来你是怎么生活的吗？”

“当然可以，别看我在民间成长，但也是无忧无虑丰衣足食的长大的呢！”

“他们都传授我技艺，为我提供了能够学习知识的环境又加上我天资聪颖，你的孙儿可是长成了文武双全不输先代的人。”

“我相信在你的统治下，东境一定会再度统一的。我的孙儿。”

“我需要一点点时间筹备。”

“多久？”

“三年。”

“可是我的身体大概只能坚持不到一年了。”

“是什么样的病痛在折磨着您？”

“是诅咒，我的孙儿。是我贪婪无尽的寿命的过错，那龙神教的邪教徒们利用了我的贪婪。”

“龙神教？”

“是的！十五年前的背叛身后似乎也有着龙神教的阴影，尽管你的叔父放荡不羁，但他从来无心王位，只想做一个能够安乐的亲王。”

“这可是我未曾知道的东西。”

“在过去的一年内与那些邪教徒的接触中，我知晓了些许真相。那些邪教徒早已经遍布于大陆各地，二十年前巨魔入侵似乎也是因为那些邪教徒在背后做推手。”

“根据我的了解巨魔入侵的那五年里，巨魔一族初期可是所向披靡。”

“不仅仅是最初，其实直到巨魔宣告投降的时候，他们其实都还有着不亚于整个南陆的战力。他们真正失败的原因是内战，突然爆发的内战。”

“那既然如此，您又是如何摆脱邪教徒的控制的呢？”

“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年轻人了，统率着狼群的年轻人，转为猎杀邪教徒而存在的一个年轻人。”

“是吗？那还真是想见他一面。”

“一定要警惕那些邪教徒，我的孙儿。这大概是我这无用的老人能给予你的唯一的忠告。”

“谨遵教诲。”

龙神教？一听名字就知道背后是谁在做推手了。

与龙神签订了契约，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东境需要未来，世界需要英雄。

那么是同样在收集魔神之器的人还是那个猎杀邪教徒的人呢？

真希望能与他们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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