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晓玲的往事（二）

『场景五』

“你是他们的女儿吧，很遗憾……”

“抢救无效，请直面现实。”

这是当匆忙忙离开自己病房，来到了其它医院的陈晓玲，听到的医生对她说的话。

和陈晓玲一起来的，还有霖。她们现在站在抢救室前，面前是外科医生。

“不可能……不可能！”陈晓玲一个劲的摇头，慢慢的后退，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眼前一片昏暗，没有色彩，缺少光芒。

命运仿佛在跟她开玩笑，先是奶奶，后是父亲跟母亲，先后离她而去。仿若印证了昨天晚上她听到的那番话——她会克死亲近的人。

“晓玲……”霖不懂说什么好，她唯有守在旁边。

……

『场景六』

雨天，不知黑帮爆发事故过去了多久，撑着黑色雨伞霖来到了好友陈晓玲的家前。

用黑色的伞，是不想多彩的颜色带来刺激。

蒙蒙的雨，似在渲染着那挥之不去的悲伤，将伤痛扩大。

她今天来，是想看看晓玲的情况，自那天起，她就没有看到晓玲来上过学，“也确实呐，遇到这种事，谁还会当做没事发生过一样的去上学呢……”

叮咚！

按了一下门铃，没人应。

叮咚！

霖继续按了下门铃。

叮咚！

她不泄气的再次按。

叮咚！

“晓玲！在家吗？是我！能不能让我进去！”

霖呼喊了，十几秒过后不见房子内有人回应。

“晓玲！别把自己关在家里，要是不想见人，至少要记得吃东西！”

“你愿意的话，来我家也可以！”霖不确定晓玲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住，所以提出了邀请。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让晓玲一个人静一静，哪怕她是晓玲的好友，目前出现在晓玲的眼前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转过身，霖离开了这里。她是晓玲从小的玩伴，她了解晓玲的经历。晓玲奶奶的事也好，父母也好，这些事她都知道。

“说起来，家族召开了会议。弟弟他明天就要来宁远市玩了吧，还是不把晓玲的事告诉他好，让他感受本不该感受的悲情，不应该。”霖一边撑着伞走在细雨连绵不绝的路上，一边想起了她的弟弟。

想着想着，她脸颊处就出现了红晕，不过她一想到近期发生的事，红晕就消退了。

“思念啊，这东西……”

……

『场景七』

诺大的房间里，陈晓玲独自靠在沙发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只想好好的静一静。

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令她无法马上接受事实。

自医院回来那天已过去了三天，陈晓玲都守在家里，没有出去。冰箱里有速冻食品，她这些天都是靠这些食品过日。

不是说她不会做菜，她单纯的只是没那个心思做菜。

叮咚！

谁？

陈晓玲心中冒出疑问。

（贪钱的亲戚们）

……

『场景九』

在霖从陈晓玲家离开的同一时间，不同地点——街巷口。

“那人，前几天刚出现的吧”

“又一个不愿回家，没家可回的孩子呐，感觉已经疯了。”

“好了，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只是学生，做不了什么的。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以后尽量避免这样的事……”

两个学生，摇头谈了两下便急忙的离开了巷口。而两个学生所指的那个人，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正坐在地上靠着墙，躲于背光面，把头埋在**。

“特异点，什么是特异点……”把头埋在双腿的人，喃喃着抬起了头。

她的面庞和衣服一样，被泥灰给粘染，不过依然能看得出她是个女的，并且是个年纪不够大，貌似还未成年的少女。

少女的双眼空洞无神，没了正常人的神采奕奕。她的身子很单薄，让人怀疑一阵强风都能将她给刮走。

“呵呵……呵～”少女颤抖的笑着站起身，转身向巷口的更深处走去。

正因是城市，所以小巷也会极多。

走了两三步，少女远离了行人道，路人没法看见她，她也不想被谁发现。

噗通！

肉体与干冷地板碰撞的声音，少女应身倒在了地上。虽突然摔倒，少女却没有一点疼的反应，她无光的眼睛不眨一下。

“饿……”没有太多主意识的少女，遵循着身体给出的信息，有了想吃些什么的意向。这是本能，纵然是将死之人亦会有的本能。

“吃的，东西……”少女爬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前走。前方有没有吃的，少女不懂，少女仅仅是听从着灵魂海中的三个字来做为动力。

【要前行。】少女心中一直回荡着这三个字。声音很慈祥，听上去像是个慈爱的老人说的。

这道声音即是鼓励少女前进的唯一动力，也是目前唯一能有效的劝导。

很快，少女就来到了一个不是垃圾堆却乱放满垃圾袋的墙边。“吃的……”遵循本能的少女没多想，开始在这一个丢满垃圾的地方翻找。

脏？臭？乱？这些少女都没有想过，她也没那个意识去思考。再加上她的现状，让人觉得这要比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在这种地方翻找来得能接受。

平日里，与少女同龄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地方，去找那些他们已经丢弃、不吃了的食物……

东翻西找的过程中，少女的肌肤、衣服上再度增添黑点，宛若一只丑小鸭一般，使人不愿靠近。

“咿呀咿呀！”小孩的哭喊声预料之外的在少女耳边响起。

“哇哇！咿呀！”

哭喊声越来越强，显然是少女翻找这块地方所引起的。

“吵……”孩子稚嫩的哭喊声令得少女蹙眉，她看上去很是烦躁。

她想阻止这声音的传递，开始按照潜意识顺着哭喊声寻找声音的源头、初始传递点。

“好吵……”说来也奇怪，口中喃喃说话的少女像是在慢慢的恢复自主意识，就好像哭喊声能使得她清醒似的。

翻来覆去，将十几袋的垃圾都丢向一旁后，虽在慢慢清醒，但还没有是非之分的少女终是知道了她觉得吵闹的哭喊声的来源——一个刚能记事，大概才4岁左右的孩子。

如果少女不把埋住这孩子的垃圾袋拿开，少女是没法看到这一直咿呀咿呀哭着的孩子的。

“你啊，真是吵啊！”少女抓起了被她发现的孩子，面色不善的说到。

同情？连是非分辨的能力都没，还指望有丰富的情感？

“咿呀……”古怪的是，原本还大声哭泣的孩子，被少女抓起来与之同一水平面相视后，就止住了哭闹，改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喊着咿呀。

“你？”对此，少女不解，前一刻还吵得不行的孩子，居然停止了哭泣。然而，她并没有就此打住，刚才这孩子吵到了她，哪怕现在不吵了，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

“呵呵，啊呵呵……”宛如癫痫发作，少女把孩子放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掐住了其脖子。

“咿……”孩子感到难受，呼吸困难以至于连本就说不清的话在此时就更加说不清了。

少女面目狰狞，脏兮兮的脸配上这样一副表情，能吓坏极大多数小孩子。“吵啊！你倒是吵啊！”

或许连少女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意识算是恢复了，因为她有了愤怒的感情。

“哇……哇……咿……”

几秒后，孩子再次哭了出来，少女掐得很用力，那是足以杀死孩子的力道。

“……”不过，少女忽然抽回双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带来的是清醒。

“我都在干些什么啊……”少女同孩子一样，眼眶中的泪流了下来。只不过孩子是因身体的疼而哭，少女则是……

“家，回不去了。”

少女没站起身，坐在了孩子旁边。就这般，一个孩子，一个女孩蹲坐在了无人光临的垃圾堆里。

“亲戚们窥视家里的财产已久，纵然我是合法继承人，只怕他们也有办法将财产据为己有……”令少女心痛的，不是亲戚们的冷漠与陌生。

“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少女双目无神的望着天，她是清醒了过来，但心中的空洞没得到填补。

“一死，百了？”

在少女有轻生这个念头之际，她的心中再次响起了【要前行！】

“不行！”她否定了放弃这种方式，她想起了奶奶的教诲。

“坚强的面对现实。”少女喃喃忆着仿佛在耳边，那些奶奶曾告诫过的话。

“你也不会放弃的吧！”话锋一转，少女向身边的孩子问道。

孩子此刻自己站了起来，蹒跚的来到少女身边，用小小却被污秽垃圾侵染的双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

“咿呀……不放……弃。”

看着孩子的举动，少女鼻子一酸，眼睛又朦胧了起来，“我说好了，不想再哭的。”

孩子没有干净与否的观念，但少女这般年纪是有的，不过少女没嫌弃孩子的不干净，“说起来，我们两个很相似呢。”

“相似……”孩子重复着少女的话，天生爱模仿、想学习的本性没变。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少女把手放在了孩子头上，孩子已经长出了不少、却油腻腻的头发。

孩子摇摇头，“名字……咿呀咿呀……”

“没有吗，还是记不住……”

“那这样吧！”少女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点子，“我给你起名字！”

孩子高兴的抱住少女叫唤道，“咿呀咿呀！”

“你这是同意了对吗，那给我想想。”少女来了兴趣，她感觉不到身处的环境有何不妥。

“头发初看，是红的……”

孩子的头发很乱、很油，不过还能看得出发色是红的。

“其它的地方……嗯？”少女顿住了，眉头轻蹙着，她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少女凝视孩子的瞳孔，“生机勃勃的青绿色，还真是一个好颜色啊。”她自己的瞳色是翡翠碧，大致方面也能说归属于绿色。

“红绿两色，叫你花……”少女沉思了两三秒。

“花木瞳！如何？”

孩子满是期待的瞳孔中露出欢快的意味，同时这欢快的心情还显露于外表，“咿呀！花——木——瞳！”

“我的……名字。”

见到孩子满意自己所赐予的名字，少女笑了，这浑浑噩噩的几天下来她第一次笑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好。”

自此，这孩子就名为花木瞳了！

“咿，你的……”花木瞳用小手摇动少女的臂膀。

少女没反应过来，不懂花木瞳的意思，“什么？”

“名字。”

少女有些惊愕，“我的名字？”她惊讶于花木瞳竟会问这个问题。

花木瞳点头，“咿呀。”

“我的名字啊……”

“陈……不对！我的名字是晓玲喔。”顿了一下后，少女自称为晓玲。

“没错，晓玲，世上只有晓玲。”

如果少女清洗干净，就能看得出，她就是陈晓玲。如今她自己放弃了陈这个姓氏，只留下了晓玲这名。

“晓玲——妈妈！”

“诶？”晓玲不明花木瞳突然说的话。

“晓玲，妈妈！”花木瞳又重复了一遍。

晓玲低下头，“妈妈……是把我当妈妈了吗，难道说，你没有妈妈的记忆吗……”

“咿呀。”

“这样啊，我们相似，但比起我，你连回忆都没有～”

不论悲伤，不论快乐，大体来说，有总归比没有好。

“好吧，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晓玲没有当妈妈的经验，她有的只是当女儿的经历，但她肯努力，也愿意做好妈妈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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