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差别对待

又到了每个月月底的时候，按照惯例，悠奈会去探望住在另一个区的母亲。六年前，她并不算是抛弃母亲，只是选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地方生活。

比起贫民区，她更喜欢王宫。不是虚荣，这个话题换到任意一个贫民区的孩子面前，答案都是一样的。

大家都想住宽敞漂亮的大房子，不想窝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破房子里啃干面包。

当年，澪用王宫里的豪车把悠奈接走时，悠奈感受到那些孩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们都说，悠奈被一个有钱的小姐给接走了。

她们不知道，那个有钱的小姐是这个帝国的王女殿下神乐坂澪。

母亲站在巷口， 表情复杂。那不是对悠奈的离去感到不舍，也不是如释重负，反倒是难受与纠结，似乎对什么事情无法释怀。

现在母亲已经离开了贫民区的小破屋，住在一处普通的公寓里，以开居酒屋为生。母亲的厨艺很不错，虽然悠奈没有那个口福就是了。

开在市区的居酒屋【八代屋】，这几年生意还算不错。悠奈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选择了【八代】，而不是【白羽】，或许那个姓氏对母亲有特殊意义。

她掀开门帘，走进居酒屋内。今天店里暂时没有客人，母亲穿着围裙，在吧台后喝酒，看起来比几年前气色好多了。

“母亲，我来看你了。”

悠奈站在门口，不论是表情很语气都非常拘束。母亲也不见得多热情，只是冷冷地抬头，看她一眼。

“坐。”

母女俩非常生分，几乎像是两个陌生人。

“要喝酒吗？”

母亲指着旁边的酒柜，悠奈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果汁。她不喜欢喝酒，因为很久之前，母亲喝了酒就喜欢打她出气，澪大人有时候也会，所以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如愿以偿地喝到了母亲亲手做的果汁，味道比饮料好多了。

母亲把陶瓷酒瓶放下，用冷淡的目光盯着悠奈，“澪殿下最近怎样？”

这是惯常的节目了。母亲很喜欢打听关于澪的事情，每次听到澪的事情都会感兴趣，悠奈猜想她大概是想着怎样讨好国王最宠爱的女儿，为自己谋求利益。

有时候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比一个普通人奋斗几十年还管用。

“澪大人……最近经常跟陛下吵架，偶（经）尔（常）跟同学们发生口角和打斗，总之……还是比较好的，犯病的次数也少了。”

她按照以往的模式，报告了一些澪的情况。自己的东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至于澪跟她做的那些刺姬的事情，就全部省略掉了。跟自己的主人发生肉体关系什么的，这种话在自己母亲面前说不出来。

“是吗？”

母亲表情比一开始缓和了些，挑眉。

“陛下还真是……不合适当个好父亲。”

她吐糟了一句，耸耸肩。如果这种话让有心人听到，结果会很严重。可是这里只有两个人，没有谁会听见。

可是……

“啊，的确是，神乐坂渡（国王名字）那个该死的老混蛋，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实际上只是个人渣。”

从居酒屋外走进店内的澪接了悠奈母亲的话。

悠奈明显察觉到母亲身上气场的变化。她突然变得不再狠戾，不再冷漠，换上了一幅谄媚逢迎的面孔。

虽然是为了利益，这样的感觉还是让她不舒服。就连澪大人，跟母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都能得到母亲的笑脸。

而她，白羽凉子的亲生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得到她一句好话。

“澪大人……您怎么来了？”

悠奈对澪的到来感到意外。今晚是神乐坂皇室的家族聚会，澪大人应该跟遥大人，绫濑大人她们一起在王宫的宴会大厅里享用晚餐，而不该出现在街边的居酒屋。

皇族们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根本瞧不上居酒屋这种不入流的场所。

“我想你了，又想起今天你会来看伯母，所以就来了。”

她对悠奈的眼神含情脉脉，温柔异常，两人像在交往的小情侣，虽然不是。

“唔……”

脸颊有点红。澪大人不该在母亲面前说这些让她难为情的话，自己会很难堪，母亲也会生气，责备她不矜持什么的。

在澪面前，母亲没有发作，只是把怒气压抑起来，保持笑脸。可是悠奈知道，母亲生气了。她不希望自己这种低贱的货色去玷污了高高在上的澪大人。

——绝对不可以对皇族的人动情。

她是这么跟自己叮嘱的。

可惜，动情这种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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