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突然扑向弥丝忒娜。
这一幕可能有些没头没脑。那么,姑且倒叙一次。
……
“我是人族与魔族的混血,我得不到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人的认可。如果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只会想要杀死我。你知道那种孤独感吗?我就是个异类,是错误……”卢修斯神色平静地说着话,小米在一旁紧紧盯着他,谢琳在屋里陪爱德华,裴辛则不知去了何处。
“所以你杀了谢琳姐的弟弟?”小米突然打断了卢修斯。
“我没有杀他。我设置的诅咒只是在极大程度上减弱了他的生命,不是完全封锁。而且那个封印本来是可以解开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
“你觉得我有说谎的理由?”
“嗯……也许没有吧。”
“也许……不,是确实。我不会骗人。因为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人供我欺骗。”
“那……孤独,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孤独啊……就是世间喧嚣万分,人们脸上盈满了幸福,人情味十足可是这一切都与你毫无关系。这个世界有没有你都是一样的,你的存在毫无意义。那种感觉就像是溺水,而且无论怎么呼救都没有人来救你……绝望,无助,连哭都不知道是哭给谁看的,最后只能一个人独自徘徊。我曾经想过要自尽的。”
“……”小米沉默了。如海潮般的画面淹没了她,一种浓郁到极致的感觉裹住她纤弱的身躯,把她推向深渊。
“其实,那两个人都是孤独到了极致的人。”卢修斯指的是裴辛与政信,“他们都是抛弃了世界,也被世界所抛弃的人。那个消失的男人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那个斩断我的剑的人……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一定比我还糟糕。就像那句话,幸运的人一辈子都可以被童年治愈,可不幸的人一辈子都在尝试治愈童年。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没有太阳。尽管现在某个他爱着的人暂时取代了太阳,成为一束微弱的光,照耀在他本该死去的心中。但如果有一天那人消失了,他的心就会被灰色与黑色吞噬。他将会孤单而又疯狂地报复整个世界。”
“这样……好吗?”
“好?”卢修斯轻轻地笑了,不过是种苦笑,“总有一天,他会变成比我还恐怖与疯狂的怪物。你觉得这样好吗?所有人都抛弃那个人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会选择杀死所有人。”
“那他……”
“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个人的内心就是一座建立在悬崖上的城堡,充盈着黑暗与死亡的气息。任何一个想要走进那座城堡的人,都会被那种阴郁的力量吞噬。”卢修斯当然知道小米在想些什么。曾经有过一个女孩也对他想过同样的事情,但那个女孩却被视作人类公敌被杀死了。
突然,卢修斯扑向弥丝忒娜。但他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一把推开了她。
一柄投枪准确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那是圣地裁决者的武器,复制自冈格尼尔的枪。圣地终于赶到了。
小米慌忙地抓起太刀,却惊讶地发现周围多出十几道人影。守护者,裁决者,以及一名审判长。
守护者使用的是复制自弗雷的胜利之剑的圣剑,裁决者使用枪,而审判长使用的是复制自索尔的战锤,虽然没有雷电之力,但却是纯粹的力量的聚集。
“混蛋……居然……”卢修斯挣扎着站了起来,催动最后的魔力,“Grawen(涌起)……dayhle(岩石)”枪带给他的伤势过于严重了,就连一句完整的吟唱他都无法完成。
但是一面土墙还是拔地而起,挡住小米。而卢修斯却远离土墙,暴露于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不知为何,卢修斯用最后的魔力所施展出的魔法居然是在保护弥丝忒娜而非他自己。
“卢修斯,你想做什么?”审判长克莱特厉声喝道。
“做什么?呵……你TM想做什么啊!老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让我说几句真心话的人,你们居然想要杀了她?你,大,爷,的,老子很不爽啊!”卢修斯咧嘴一笑,解放了全部的魔族力量。
“你……不是喜欢谢琳的吗?”
“哈?克莱特,你真是一头猪啊。对谢琳我只有占有欲。但对这小丫头,是知己啊。你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吗?”卢修斯骂了对方一句,一步跨出,一记重拳直指克莱特的胸膛。
但——
——战锤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半周,正中卢修斯面门。然后四支长枪钉入他的躯干,圣剑则斩落了他的双臂。
如果是一般人被那把锤子击中,恐怕整个脑袋都会破碎。但卢修斯还活着,并且颤抖着再一次站起来。他的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可是战锤又飞旋而来,正面击中了他的胸口,将他砸在土墙上。土墙瞬间破碎,可小米却不见了踪影。
卢修斯重重地落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曾经我以为我想要死,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我想要的是被谁拯救……那女孩,拯救了我啊……祝你好运,大小姐……”
……几分钟前。
裴辛点燃了许多年都没有再点燃的香烟,喝着施格兰王冠(Seagram’s Crown)黑麦威士忌,步履沉重地行走在街道上。街旁的住宅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个神色疲倦孑然一身的男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怎么了。
“滚。”这个男人突然说道。他的声音不大,神情疲惫,这个字充满了无力感。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至少普通人不知道。
一柄战锤从阴影中飞出,砸向裴辛。圣地的人早就到了,而且也明白了裴辛已经发现了他们。
一只燃烧着原罪之焱的手捏住了战锤,然后将其捏碎,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我说了,滚。既然你们不想自己走,那就别走了。”原本挺霸气的话裴辛却说的有气无力,就像是一个化学学霸在给一个学渣说“化学反应速率等于变化的物质的量浓度除以时间”这种常识。
“你!”这位审判长勃然大怒。但他根本没有机会说些什么。
太刀落入裴辛手中,刀光跃动。秘剑·雪夜笙歌。
刀刃划破空气,鸣叫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而裴辛的身影在阴影下的人群中穿梭,仿佛一片随风飘扬的雪花。审判长大惊失色,却不知所措。在回复了七成力量的裴辛面前,他只是一个蝼蚁。
血。
周围只剩下了鲜血与尸体。
突然,三个人出现在他身旁——谢琳,爱德华,还有弥丝忒娜。
“卢修斯……”小米的脸色有些苍白。
“那个混蛋怎么了吗?”谢琳的语气有些不善。
“他死了。为了救你们几个。”裴辛在一旁说道。他不但知道卢修斯死了,他也知道卢修斯在临死之前说过什么。
是啊,幸运的人一辈子都可以被童年治愈,但不幸的人却要用一辈子去尝试治愈童年。更何况,没有堵上最初的那个洞的方法,一切治愈都不过是饮鸩止渴。
“你以为你渴望死亡,实际上你渴望被谁拯救。但如果拯救你的人死在你面前呢?你会怎么做?”裴辛喃喃自语。
“他……死了吗?”谢琳的目光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她颤抖着双手,然后突然斩出一剑。一道沟壑被阿隆戴特斩出。“啊啊啊啊啊!”谢琳近乎失控地咆哮,“他死了,我又该向谁复仇啊!”
“什么……”小米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救了我,可我还没有向他道谢……”
“真是一个悲伤的季节,不是吗?”裴辛转过身,走向远方。他低声唱到:
“人间五十年,
去事恍如梦幻;
天下之内,
岂有长生不灭者。”
堕落之后该如何存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