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瞳孔

“这是实话，人类，在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就是这种感觉，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就意味着陌生，意味着未知。”慕斯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就好像纯粹的女孩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只剩下单纯，“所以一开始，我在这个世界拼命地摸爬滚打。我的伪装形态的样子让我还没有饿死，我被一家人类收养了。他们那时候应该是认为我是一个失去语言能力的女孩，完全没有看出半点奇怪。那时候，关于人类世界的世界观和语言，都是在那个人类家庭里面建立的。”

说这话的时候，慕斯一直呆呆地看着谢青。而他，只是一直摸着慕斯的头发，对于这个悲哀的经历，谢青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你知道吗？人类，在那种时候，我被那群人类的家庭收留，我的内心其实也是感受到了温润的。他们渐渐地教会我语言，教会我和别的人类相处，那两个是没有子女的夫妻，他们收留我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女儿。后来理解了这一切的我，也告诉他们，我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这样的话，那对夫妻就会更加地放心。”

“哈……这还真是……”

“不错吗？本恶魔也是这样认为的。”慕斯忽然不看他了，萝莉将目光抬起，她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天空，“那时候，我甚至去到了你们人类的学校，感受到了学校的氛围，那里有那么多同年龄的人类挤在一起，满满的人挤在教室里面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那时候因为我学东西很快，老师和那对夫妻都觉得我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也许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面，其实是有‘爱’的存在的。”

她的语气沉了下来，就如同这个故事必将发生的转折一般，从天堂，直坠地狱。

“但是……那些人，被杀了。”

这句话的力道被谢青想象地要低很多很多，在描述死亡的时候，她的语气虽然沉了下来，但是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的改变，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忘带了钱这种小事。

“本恶魔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那一天，当我从学校回到家里面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看到了鲜血和尸体，他们都死了，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不甘的弧度，你知道吗？人类，就在那种时候，原本以为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我，心里面，忽然抽动了一下。”

那真的是非常神奇的转变，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她，对那些收养她的人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她是高高在上狩猎一切的女王，而不是被人饲养的宠物，就算那对夫妻当时没有出现，她也会去城市当中寻找新鲜的血液——最后的决定就是去杀人。但是夫妻的出现让她没有那么做，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虽然表面上对那些人类相处地非常好，每天都保持着一副标准的人见人爱的可爱笑容，遇到“爸爸妈妈”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扑到他们的怀里面——这些都是在人类世界学到的奉承别人的做法，那样的话她作为异类，在人类的世界会活得更好一些。

慕斯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情感——她是个爱笑的女孩，但那仅仅是在那些普通人类面前的面具而已，她同样是天才般的伪装家，可以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完美地隐藏在角落里面，伪装家同时也是演员，她扮演着人类女孩的身份，内心里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最多的，就只有对于血液的冲动和杀戮的欲望。

在人类面前她会伪装，但是在眼前这个半血族化的人类当中——在眼前自己的仆人当中。她不会再伪装，她的仆人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慕斯知道谢青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当成一个怪物来看。

很多的时候她都厌烦了当一个演员，她在很多的时候都觉醒了血瞳，血红的瞳孔死死地看着睡熟的两个人类，她思考要不要将她们的身体切开然后吸血，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止住了。但是在那一天，等到真正的死亡降临在自己的面前时，等到那些人类死亡——自己不必再当一个演员的时候，她……却有了悲伤的情绪。

面对着那些鲜血的尸体，小小的女孩，做出了当时蕾米尼亚大陆的最高致敬礼，也许是为了那些过去，又或者，为了那些人类单纯的善良。

后来的她找到了杀害那对夫妻的人，他们是那对夫妻的死敌，慕斯找到了他们，镰刀毫不犹豫地划破脖子。血在瞬间渐染了她半边的脸颊。

“你跟渐蓝的对话我都有在听，在那时的地底。”

“……”

谢青不知道慕斯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情，他的双手不安地交错着，好像一个犯了事的小孩。

“渐蓝的过去其实跟我很像，只不过她是真正的人类，而我是被收养的。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人类会因为情绪而做出情绪化的事情，渐蓝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力量，她的一生都想要复仇。”

“但是我不一样，人类，渐蓝起码是人类。她有过去，而我，就是一个在人类世界当中行走的，孤独的存在，你是我的仆人，说这些话，本恶魔只想告诉你。”慕斯正式看向谢青，“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有求生的意志，就一定能够活下来。”

“额……你这鸡汤可真够硬核的……”谢青挠着头，“但是，谢谢你……”

“既然作为本恶魔的仆人，那么，无论遇到了什么，本恶魔都会帮你的。”慕斯一下子抱住了谢青，她的身高只足够到谢青的腰部，但是她的身体很温暖，“时间穿越什么的，只要你想要，本恶魔……都会让你实现的，一定会的！”

“嗯……嗯！”

谢青点头，他觉得，没有一次的决定，会比现在还要坚定了。

“但是，在那之前，答应本恶魔一件事情。”

“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去做傻事，这是本恶魔唯一的心愿，不要，做傻事。”

慕斯还在抱着他，死死地抱住，这根本想象不到会是一个小女孩的力道，死死地就像是一把锁。

“不明白的话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不要做傻事就够了。”

慕斯的话语就像是一道风一样，轻轻地吹拂着他的心灵，那时候的谢青，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力道，有多么地大。

夜色来临。作为周末最后的时间段，居住在沐阳市里面的学生党自然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或是学习，或是玩乐。

不过，在城市的正上方，如果俯瞰整个沐阳市的话，就会发现，这所城市，已经被一道巨大的结界，完全覆盖。鲜红的颜色，一般人类的肉眼完全察觉不出来。

这将会是一场属于魔物的狂欢，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刻出来的覆盖整个城市的结界，心里面暗暗地笑了。

到时候……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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