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夜

浅色的月光，照映在这个南方的大城市。

隐去了城中心的繁华，即使是H市这样的城市，依然有很多僻静的所在。

“你怕？”

漆黑的夜路，没有丝毫的亮光，只能从半点月光，勉强照射出一条狭窄的路。

这是云溪竹径，林澜来过这里，却没想到夜晚的竹林如此冷僻。

“都...都没光。”

“你还是那么胆小。”

苏曜说完，朝林澜伸出手。

熟悉的动作，伴随着疑惑的目光。

黑夜，隐去了苏曜所有的表情，让林澜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的是什么。

“手。”

苏曜再一次提醒道。

林澜战战兢兢的，把手放到了苏曜的掌心。

那样柔软白皙的手指，很难想象，曾经属于一个男人。

“你变了很多。”他说。

“人都是会变的。”

“你讨厌我吗？”苏曜问。

这个问题，惊的林澜几乎想逃跑。

她拼命地摇着头。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离开？”

苏曜拉着林澜，在一条小溪旁边坐下，问出了这个让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因为...因为不喜欢了吧。”

林澜垂着眼睛，说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林雨谣！”

苏曜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无奈的看着林澜，“你这个骗子，从头到尾都是骗子，骗身份，骗年龄，骗家庭，骗钱，骗感情，从始至终都在骗...”

林澜微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她是骗子，她承认。

即使她骗人的行为是无意的，即使她只是想用谎言把自己包裹起来。

“回到我身边吧。”

苏曜柔和的声音，恍惚间，好像海妖的鸣泣，似真似假，带着浓浓的不真实感。

“不可能！”

林澜受惊一般甩开了苏曜的手臂，“苏曜，你知道...不可能，两年前就不可能了。”

“雨谣。”

“抱歉...该回去了吧...”

林澜站起身，刚要走，就被苏曜抱住了。

“做什么！放开...苏曜，别！”

眼前的男人撕扯着，抱着自己的手臂也不再安分，林澜听着苏曜沉重的呼吸声，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冷夜，愈发明显。

“林雨谣！你就那么讨厌我！”

“苏曜，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有新的生活，可以和别人一起，凭什么你这个无耻的骗子都可以...”

苏曜的语气，越来越沉重，抓着林澜头发的指尖也越来越用力。

头皮扯的发麻，疼痛的感觉几乎让林澜发疯。

“苏，苏曜！放开，好痛...”

林澜无力的抓着苏曜的手臂，挣扎着。

然后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滑进了身旁的小溪。

扑通！

掉入溪水的声音很清脆。

“你这个**！”

苏曜有些着急，也跟着蹿进了小溪。

“哇！”

林澜被冷水激的浑身不停的颤抖，然后开始挣扎着。

“别动！”

苏曜紧紧的箍住了林澜的腰，两个人站在了湖心。

林澜这才发现，溪水只有一米多高，堪堪到自己胸口的程度，根本不至于溺水了。

“吓我一跳...”

林澜拍了拍胸口，这才感觉到苏曜贴合在自己背上的肌肤。

温热的体温，和这个冷冰冰的人完全不同。

浸透的衣衫，几乎起不到什么阻隔作用，身后男人每一寸肌肤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别抱着我。”她说。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知道几次，抱一下又怎么了？”

苏曜凑到林澜的肩膀上。

接近180公分的身高，抵在林澜的身后，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会...着凉。”

林澜低下了头，看着一圈圈的水波，随着自己的动作，在月光下闪烁着。

“我们回去。”

“嗯。”

......

湿透的衣衫，根本挡不住什么视线。

面对着路人好奇的打量，林澜尴尬的都想挖个洞躲起来。

然而比尴尬就难受的是，冷。

浸透的衣服，湿哒哒的挂上身上，冷风吹过，带走了身体绝大部分温度。

“好冷...”

林澜苦笑，瞥了苏曜一眼，“都怪你...法克...”

“呵...”

苏曜笑了一声，说不好是开心还是嘲笑。

然后下一秒，林澜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

面对苏曜贴心的公主抱，林澜倒是并不反对，她确实很冷。

纤瘦的身体，被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

“你还是那么瘦弱。”

苏曜怀念的看着林澜。

“这是...保持身材。”

“还是一样那么平。”

苏曜嘲讽，带着淡淡的笑意。

“要你管...与你无关。”

林澜倔强的扭过头。

苏曜今夜突如其来的温柔，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其实苏曜并不恨自己吧，她想。

如果回到两年前，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离开。

林澜觉得，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

走进酒店，戴着兜帽，忽视掉一圈打量的视线。

林澜低着头，尽量缩在苏曜的怀里。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不能被别人看到她的脸，如果有熟人...他就再也无法向叶慰泽解释了。

轻轻的抱着林澜，苏曜的脚步很稳。

一直，把林澜抱回她的房间门口。

林澜很意外苏曜这么贴心，却也很感激。

“谢谢。”

“雨谣，你...要不，回来我身边，以前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苏曜放下了林澜，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苏曜，谢谢...但是，我已经有爱人了。”

林澜摇了摇头，“谢谢你，帮我隐瞒这些东西。”

“雨谣，你喜欢我吗？”

“现在，还是曾经？”林澜问。

“现在又怎么样？曾经又怎么样？”

“曾经，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爱人，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挚爱。”林澜浅浅的笑着，“现在，我不喜欢你，而且...怕你。”

“是这样...”

苏曜垂着脑袋，灯光的阴影让林澜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谢谢，苏曜，以前...谢谢你。”

林澜摆了摆手，关上了门，顺便呼了一口气。

庆幸叶慰泽还没回来，她要赶紧洗澡换了衣衫，等明天过后，她就可以回到那样平静的生活。

至于苏曜...

过往的记忆，逝去的，终究不可能再回去。

......

门口。

苏曜盯着紧闭的门扉，半晌。

“林雨谣...哪怕毁了彼此，我也不想让你有这样的幸福。”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

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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