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交流，在终焉

“所以……你救我，就是为了找个聊天对象？”

魁皇鬼的那段自述听得我稀里糊涂，哭笑不得，只好僵硬地抽动嘴角，又尴又尬。

先不说它这目的是否单纯，光是它知道我是亚魔人这点，就足够令人百思不解。

魔物之间的消息渠道是这么灵通的吗？

我变成亚魔人的事实，我自己也是最近几日才知晓的，要不是玥残白纸黑字把证据摆在我面前，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相信自己其实已经是个亚魔人了……

结合艾米希尔对我做过的种种过分事情，和我自身发生的不可思议变化……所有事实都如同证据确凿的铁证，无一不将“我是亚魔人”这一板上钉钉的事情，标向了我。

因此我没有理由去质疑，也没有信心去怀疑。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那就这样吧……

死不认命，成天像个怨妇一样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呢？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改变不了的事情终究也改变不了，与其对命运此恨绵绵，踟蹰不前，还不如欣然接受，选择坦然面对之后的人生，要来得明智。

「迷惘过去，只会被现在束缚，从而没有未来。」

回想起吴邪这句至理名言，也算是对我敲响了一个警钟吧！

变成了亚魔人？呵哼，无所谓，活得像人类就行了！

变成了女孩子？呵哼，无所谓，活得像男人就行了！

综上所述，我已经禅悟人生，认同并接纳了自己所有身份，呵呵，就算老天你再给我多弄几个身份，我也不怕哦！照样全盘吸收给你看！让你瞧瞧一个来自终焉末世男人的刚毅气魄！

“你只说对了一半……”或许是出于魁皇鬼习性问题，它开始左右踱步，继续言之，“吾虽年幼，却也有番实力。仗其力携眷属，乃自立于混沌之地，居为霸王。”

魁皇鬼停下了脚步，面向我……大概有在看着我吧？因为它脸上没有五官，全是血迹斑驳的东西，所以我也不好说它这动作是不是在看我。

“然而一群自称是‘黎明之子’的人类对吾不怀好意，妄图将吾辈赶尽杀绝，抹杀于混沌之地。吾乃神子，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严惩不待。欲犯吾者自不用姑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给予颜色。”

“但吾在与人类展开旷日持久的这场战斗里，察觉到了不妥，这些人类犹如野草貌，怎么也拔不完，不啻春风吹又生，且每况愈上，枝繁叶茂。”

“吾虽强，敌更劲……吾居于混沌之地的霸王，本有一方眷属，可惜现在还活着的同伴，已经日益稀少，皆殒命于那群自称为‘黎明之子’的人类手中，实则可恨。”

“所以……吾，需要同类！需要能和吾一起战斗，对人类恨之入骨的志合者。吾听闻亚魔人乃人类之大敌，故远道而来，寻觅强者。但吾大失所望，也见过一些亚魔人，不过尔尔，泯然众类。”

“可你不同，令吾倍感欣忭。你能言能语，思想变化多端，加上行为不受本能约束，由此可见，你与吾皆是为受天命眷顾的神子。”

魁皇鬼起身走过来，伸出它那血腥大爪子停滞在空中……

我猜，它大概有两个意思；一是想要和我握手，以表示友好，证明自己没敌意。二是在邀请我加入它魔物阵营，与之结伴而行，去干掉「破晓黎明」。

说实话，它这长篇大论一度让我陷入混乱，很多事情都大惑不解。什么它与人类对立正在战斗啊，什么我和它都是神子啊，似乎有好多奇怪的信息跑进脑袋，把我脑子给卡住了，感觉一时半会儿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些内容，看样子需要好好消化一短时间了。

其实……

我更想吐槽它古文加白话文的讲话方式，这只魔物不会是从哪个古代时空穿越过来的吧？也不是说听不懂啦，但画面感实在是……噗……噗噗噗。不是我想笑，是真的忍不住呀！

可以试着想想看。在终焉末世，有一只面目可怕的魔物，正操着一口流利的语言在和人对话，而且还是走古风系……噗，噗噗……不行了！不行了！再想下去，真的就要当着它面笑出声来啦！稳住，稳住！要是被它误以为是在嘲笑，那可就不妙了！

这魁皇鬼方才一见面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告诉我它是个高傲而不能受鄙夷的家伙，所以我必须忍住笑意，随时保持扑克脸看着它！不然无意间惹它动怒，我也就死得凄惨。

仅凭血滴就能杀人于无形什么的，想想还是挺后怕！

“你的意思我大致是听明白了，就是想要在终焉末世寻找和自己一样的智慧型魔物，然后将它们统合并组建成一支能够对抗「破晓黎明」的魔物势力，是这样的没错吧？”

我没有立马接过魁皇鬼的手，而是继续在鸭子坐和它对话，若是不明不白就站在它这边去进犯人类，万一不小心真把「破晓黎明」给端掉了怎么办！？这样我对玥残会过意不去的，感觉就糟蹋了她一片好意，毕竟在我坐牢期间，她对我的照顾还是挺不错的，又陪我聊天解闷，又管一日三餐，啧，所以从情理上来说，我不是太想背叛她啊！

但艾米希尔的话……滚！滚！滚！哪儿凉快，哪儿死去！我巴不得在战场看见这两只邪僻之极的魔物互相对掐，打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然后我就作璧上观，给它们抃掌称赞！都不要客气，无需给我留面子，用力打，使劲打，打到一防吐血一放倒下！

哼哼，那就美滋滋了！

“对，正是如此，吾才要集结力量。吾深知人类的可怕，故不敢小觑他们，与之争斗的两年间，他们进化神速，愈战愈猛，每一次都能拿出新的武器，将吾辈击退。而吾也注意到了，若继续放任人类在片这混沌之地存活发展，终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一种远比任何生物都还要危险的存在……鉴此，人类必须尽早排除，否则后患无穷，对吾辈危害甚大。”

人类有多么可怕……

我这个曾经身为人类的亚魔人自然比它更了然于心，虽然在终焉末世，人类怎么看都属于是弱小的存在，在生物食物链体系中也排不上什么前列。但它们终归是上个世纪的霸主，仍不可否认，人类是富有特殊智慧的生物，而这份智慧，对其他生物来说，无疑是一种说不清的隐患。

在见识过「破晓黎明」能以那样一套机制有条不紊地运行后，我豁然明白了不少事情，同时也改变了许多以往陈旧的看法。

不管「破晓黎明」是由谁人建立，现在又是由谁人发展，这一切都说明了……

人类在这终焉末世，已经有崛起之势。

“魁皇鬼，你对人类大体上的评价很正确，特别是你最后那句人类很危险的结论，我不能再有更多的赞同……但是！我不会帮助你去毁灭人类！”

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能面无惧色心不乱，对这只恐怖如斯的怪物大声说No……在正大光明拒绝它。

“人类乃吾辈同仇敌忾，为何你不愿与吾携手灭之？”

魁皇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见我不肯握手后，它也缓缓把血腥大爪子收回，在一旁静候我给出它满意的答案。

哇啊！太令人震惊了！

我还以为这魁皇鬼也会像艾米希尔那样，不由分说就用各种残忍的折磨手段招呼上来，用武力使我屈服。结果它居然这么绅士……在等我回话？

我就说嘛！艾米希尔才是个真真正正的怪胎！看来智慧型魔物之中也分性子好和性子不好的货色，不能以偏概全！

“原因有三个……第一，无论魔物也好，人类也好，我完全不感兴趣，最后哪一方会成为终焉末世的统治者，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别把无辜的我牵扯进去就行，我只想安安稳稳过上平凡的日子！”

“第二，我虽然为亚魔人，但很不巧，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现在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呆在襁褓里的幼婴，什么战斗能力都没有哦，对你来说也排不上任何用场。”

没错，我是一个货真价实战斗力不足5的废物！

“第三，也是最至关重要一点……你根本就没有把实情全部说出来，不值得信用！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亚魔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何能精准无误知道我被关在那间密室？显然从这些可疑的地方来思考，你们都是早有预谋的，似乎自一开始就打算将我掳走了吧？”

“……”

魁皇鬼沉默了。

“而且，你可不要忘记了，在我和我家丫鬟刚踏入End8区的时候，你就派了两只「食尸鬼」对我们进行突袭，呵呵，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闹着玩儿的，对吧？ 那些「食尸鬼」可是打从心底想要杀掉我们呀！”

“……”

魁皇鬼依旧沉默。

“若你真是求贤若渴，诚心诚意想要邀请我加入你的队伍，那么你何必不在当时就露面坦言一切？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呢？怎么想都不合理，甚至多此一举。”

我气势不减，冒着脑袋会被血滴贯穿的风险，把自己心中疑虑，悉数抖了出来！

不是因为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和它这样对峙；也不是因为我脑袋突然少了根筋，人变傻了。

仅仅是通过我对它的观察和判断，从以往的线索里得到了一些答案……这只魁皇鬼，不会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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