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你有办法说服白天琴？”殷岩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勾了起来，忍不住问伊莲悠然道。

白天琴可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的人，既然她不反对这次的订婚，那至少说明她心里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伊莲悠然又该怎么去说呢？

伊莲悠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面色古怪的盯着殷岩，看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却又一时搞不清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而她见殷岩的表情不似作假，便又收回了脸上的表情，低垂着眼睑，轻声问道，“我问你，从你来到白家一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喜欢过哪怕一个女生吗？”

殷岩眉头一皱，总觉得伊莲悠然的这个问题别有一番深意，但他却一时无法解析，只好挠着头说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记不清楚了？说什么胡话！到底有还是没有？”伊莲悠然双手抱胸，脸上阴晴不定。

听她这口气，好像他之前真的对谁有过好感？那他又为什么不记得了？殷岩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立刻在脑海中搜索起了相关的记忆。

和殷岩有一定联系的女性总共就那么几个，可能性很快便缩小到了几个人身上，直到他回忆起了一个节点···

在最近两年的时间里，殷岩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白天琴的身影，次数远超伊莲悠然和唐若莎，其中甚至还有与她未来的美好展望。但就在他从格里佩恩岛上离开之后，这样的情况便戛然而止，由于和另外两个女生联系的次数骤减，反而是想起唐若莎的时候变多了，这样的变化未免太过突然，让他不禁心生怀疑。

几乎是在一瞬间，殷岩便将这件事与梦中和神明对话的那段记忆联系了起来，如醍醐灌顶般，殷岩恍然大悟。

是了！他本来还是半吊子的天赋，却在那次晕倒后便被完全改写，如果与神的对话并不是梦的话，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神明出于某些缘由给予了他非凡的天赋，而作为交换，对方也理应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而他又没有缺胳膊少腿，那对方应该就是在他的情感上拿走了一些东西，所以他的爱情才会一片空白如未尝初恋的少年少女。

可这样的交易未免也太不对等了，恐怕他还有遗漏的部分，但他是真的再也想不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的推理成立的话，那这一切也就是神的旨意，如果他再次喜欢上一个女孩的话，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不会在瞬间化为泡影？

这一刻，殷岩只感觉如芒在背，就像是有人在远处看着自己一样，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喂！”伊莲悠然见殷岩又在那里发呆，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一边大声喊道。

“嗯！怎么了？”殷岩如梦初醒，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这是痴了还是傻了，怎么今天动不动就发楞？”伊莲悠然仍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嗔怪道。

“只是在想心事而已，见谅见谅。”殷岩立刻双手合十，冲伊莲悠然讨饶道。

“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有没有喜欢过谁？”伊莲悠然摆了摆手，显然并不领情。

殷岩看着伊莲悠然，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到底应不应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她呢？殷岩倒是不怕伊莲悠然认为他在说谎，但这件事毕竟有些蹊跷，而且甚至还涉及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

伊莲悠然见殷岩一直在盯着她看，但却又一言不发，这让她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莫非···小岩哥是对自己有好感，但却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吗？

但她又很快又否定掉了这个想法，她是知道天琴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能力的：当有人出现在她周身数米内的时候，如果一人对另一人抱有爱慕之情，那她就会察觉到，这个神奇能力几乎百试百灵，也一直被她们视为秘密。

但就像是上天要故意捉弄白天琴一样，这个能力唯独对她所喜欢的人无效，所以她们其实是不知道殷岩喜欢的人是谁的。虽然伊莲悠然在与他长期以来的接触中隐约猜到了他爱慕的人是白天琴，但凡事都有万一，谁又能知道呢？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的。

嗯，只有一丝而已。

这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逐渐被自己内心的声音所说服，她的心思也开始活泛开来，红着脸偏过头去，却又不时看上殷岩一眼，眼角含春，尽显娇俏之意。

但殷岩终究没有白天琴的特殊能力，又怎能知晓面前这个女孩的内心所想？他见伊莲悠然不时搓着手指，扭扭捏捏的样子煞是可爱，但却又与她一贯的形象严重不符，这让他不禁奇道，“悠然，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哪有！”伊莲悠然还以为殷岩是在调侃她，顿时就跳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双颊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而变得犹如苹果一般，但语气倒是气冲冲的，“你这人怎么支支吾吾的，不说就算了！”

“哎，别啊！我说就是了。”殷岩被伊莲悠然一催促，也就不再管那么多，轻咳了几声，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可就说了，你可别不相信啊！”

“爱说就说，不说拉倒！”伊莲悠然显然还在气头上，仰着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

殷岩苦笑了一下，便娓娓道来，“其实呢，这要从我之前的一次委托说起。”

这个开头很不对劲，伊莲悠然楞了一下，一脸诧异地插了一句：“不对啊，这两件事之间根本八竿子子打不着吧？”

殷岩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也没有理会人家，而是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虽然他的口才也没有多好，但想讲个故事还是没问题的。

伊莲悠然满脸狐疑地看着殷岩，抱着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态度，她也不再说话，而是认真听了下去。

接下来，殷岩直接删去了前面的一大串事情，直接开门见山，从遇到一个包裹着一个女性的水晶柱开始，按照自己的记忆述说了个大概。

“或许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什么人，但我现在的确是想不起来了，所以我真的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说完，殷岩轻声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但伊莲悠然却并不能这么坦然接受，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两根眉毛几乎都要扭在一起，脸上的神情更是无比复杂，看得殷岩都开始忐忑起来。

过了好一会，伊莲悠然才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幽怨地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有你这么不负责的吗？”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殷岩不敢随便乱接话，只好干巴巴地笑了笑。

气氛一时间跌落谷底，殷岩心中暗恼自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但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场面一时间尴尬到不行。

“殷岩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蓝莓稚嫩的童音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很是兴奋。

殷岩如蒙大赦，感激地朝蓝莓看了过去，便发现她正蹦蹦跳跳地往这边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束鲜花，正随着她的跃动而上下飞舞。

殷岩略带歉意地冲伊莲悠然点了点头，便朝蓝莓迎了上去，一边高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蓝莓很快就跑到了殷岩面前，就好像是已经忘了伊莲悠然还在不远处一样，笑嘻嘻地把鲜花递到了他的面前，大声嚷嚷道，“殷岩哥哥，你看你看，漂不漂亮啊？”

“漂亮漂亮。”蓝莓摘得花不多，但聚到一起再凑到殷岩面前后倒是花香忡鼻，殷岩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这束花的距离，但他意识到不妥，又很快取下其中一朵淡红色的花朵，轻柔地插在了蓝莓的头发一侧，然后便笑着说道，“这下你就更漂亮啦！”

“真的吗？”蓝莓高兴得眯起了眼睛，她看了伊莲悠然一眼，又看了殷岩一眼，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便拿着花朵来到了伊莲悠然的面前，将花朵捧到她的身前，声音明显低了几分，“悠然姐姐，好看吗？”

这次轮到伊莲悠然猛然惊醒了，在蓝莓问她话后，她突然动了一下，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悠然姐姐，好看吗？”蓝莓又笑着问了一遍。

“啊？”伊莲悠然这才回过神来，惊讶之余，她很快便蹲了下来，微笑着对蓝莓说道，“好看啊，尤其是你头上插的那朵。”

“嘻嘻，这是殷岩哥哥给我插的。”蓝莓指了指殷岩，得意洋洋地说道。

殷岩见伊莲悠然看了过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只要蓝莓开心就好，不是吗？”

伊莲悠然也回以一笑，之前盘踞在她脸上的阴霾已然悄然散去。她点头应道，“当然，蓝莓开心最重要。”

既然事情以这样的结果收场，那也就不必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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