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两人的奇迹（二）

终于是到了比赛的时候——虽然早在十一月二十四号初赛就已经结束了，但是，那种混杂着大量中低端选手的比赛，清还没有沦落到屈尊去听的程度。

十二月二日，东日本钢琴赛。

虽然并不是不行，但是，因为吉尔伽美什不愿意坐在一群庶民之间的缘故，清和吉尔伽美什没有坐在观众席。

他们坐在评委席……旁边的特等席。

“那个男孩子，应该已经收到那封信了吧。”吉尔伽美什抱着后脑勺，很是随意的坐着。

“其实我很好奇，”清并没有回答吉尔伽美什的疑问：“在目睹所爱之人被送去抢救，并且知道她的病情的情况下，有马公生该怎么弹奏呢？”

“音乐应该是为了某个人或某些人而弹奏的，如果他愿意永远的记住某个人的话，肯定是可以弹奏的吧。”英雄王也正经了起来：“只是，在巨大的悲伤打击下，身体还能不能支持弹奏就不知道了……对了，清，那个女孩子昨天和你说了什么？”

“只是倾诉罢了。”清微笑着看向吉尔伽美什：“呐，老师，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能给自己道别之吻的人——玛西。她是这么和我说的。”

而在台上，井川绘见刚刚结束了她的演奏。

老实说，那不应该是中学生水平能够弹奏出的，高中生，大学生一样做不到……那是属于真正的钢琴师的音乐。

倾注了井川绘见感情的钢琴曲仿佛能够直接挑动人们的心脏那样，让人忍不住起身为她鼓掌。

——令人赞叹不已的演奏。

只能给予这样的评价。

在目前出场的选手中，只有作为老对手的相座武士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不过，比赛还在继续。

在几个选手之后，在“重生的天才”、“那个有马公生”这样的议论与期待中，一个刚刚还在逼迫自己“不弹不行”的男孩，走上了舞台。

“那个表情……是作为一个钢琴师，作为一个与人定下约定的人的表情啊。”清眯起了眼。

“这副德行还能好好弹奏吗？”吉尔伽美什也好奇了起来：“让我看看吧，有马公生。”

在一片掌声中，皮鞋踏地的声音是那么渺小，又那么清晰。

用看着就让人担心会不会倒下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对着观众鞠躬，有马公生走到了钢琴前坐下，解开了外套最下方的纽扣。

……然后捂住了脸，什么都做不出来。

“那个有马怎么了？”“忘记曲子了吗？”“太害怕了吗？”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一声有些可爱的喷嚏从观众席传了出来，让人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也惊醒了有马公生。

他看向了舞台外，看向了满场的观众，他们都在等待他的演奏。

然后，他抬起了头，静静的看着上方的照灯，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怎样的风景，只知道，他将双手放在了钢琴上。

“哦，想要做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嘛。”清浅浅的笑着。

钢琴师的指尖流淌出琴音，并不是单纯的重音，而是深沉而从容的回响。

“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再进化了一次吗？”哪怕是吉尔伽美什也有些吃惊。“何等丰富的音色。”

只是敲击黑白的键盘而已，只是将不同的音组合在了一起而已，但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音乐，能够撼动最坚硬心肠的音乐……而做到这样的人，就是那个在舞台中央奋力弹奏的男孩。

如同低声细语一般，如同撒娇一般，温柔……而悲伤的弹奏着。

哪怕是清，也看不透有马公生的演奏了。

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钢琴师，已经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了，只有那喷涌而出的琴音，来向聆听的人们诉说。

这是人生，这是有马公生的人生。

这是音乐，这是有马公生的音乐。

这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色彩斑斓。

悲伤的……满溢着缤纷色彩。

就如同刚刚从绝望中走出那样，留下了绝望的影子，却用不会被绝望所束缚的决意向前走。

“……告别啊……”在曲终时，清感叹了一句。

“嗯，在告别啊。”

“那么走吧，他们的生命因为音乐而联系在了一起，要是去晚了，他们就真的要永别了。”

不去关注比赛的结果，甚至不听到最后，这并不是清一开始的本意。

她是来享受音乐的，却因为这一对男孩和女孩而放弃了享受。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世界想要宫园薰的死了。

因为只有宫园薰的死，才能造就这样的音乐。

——作为凡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有马公生。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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