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知的凡人(二)

树林中，两双眼睛注视着方长离开。

是虐猫的两男。

“快！应该还剩不少怨气，先挖出来！”

他们急忙跑到猫坟边，正要动手挖，却听到一阵铃铛声响。

“谁？”

两男抬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起了浓雾，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这种诡异的场景，顿时吓坏了两男。

他们接触到某种东西，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单纯，虽然没有明言说出，但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答案。

“鬼……有鬼……”

“你们杀了这么多的猫，害了这么多条命，殊不知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一个洪钟大吕的声音响起，由四面八方而来，两男分不清说话人的方位，只有色厉内荏地吼道:“滚出来！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和我们一战啊！”

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刀。

“我出来？我是勾魂的使者，听到我的声音，就代表你们登上了阎王爷的名单，见到我的模样，就代表你们进了阴曹地府。看来你们迫不及待了呢！”

风气雾涌，一个身披斗篷手持镰刀的骷髅突然出现在两男身前。

它充满死气的模样刺激了两男，极端的恐惧中，不是消沉至死，就是爆发至狂。

“啊啊啊！去死吧！”

持刀男人冲了上去，手中折磨猫的水果刀在空中划过锋利的痕迹，却从骷髅的身体穿过，无法造成伤害！

“这……”

男人瞳孔一缩，他想要稳住身体，突然感到脖子一痒，还没来得及抚摸，视界便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载到在地。

骷髅的身边，怎么多了一个无头的人？

等等，那个人的衣服好熟悉！

那是……

我？

他陷入了无感的黑暗。

另一个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他看见自己的朋友冲了上去，但攻击却从骷髅身上穿过，而骷髅的镰刀一勾，就割下了朋友的头。

“鬼……鬼……”

骷髅缓缓飘近，手中索命的镰刀不沾血腥，在阴暗的雾中也闪烁着寒光。

男人想跑，腿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提不起来，只有依托双手，身子挪出一条枯叶组成的泥带。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索命的镰刀带起一抹寒光。

男人头颅飞起。

他渐暗的视线中，一切都回归初始。

哪里有什么雾？哪里有什么鬼？林子里安静得可怕，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戴着一双白皮手套，一手拿着铃铛，一手举着黄色符纸，慢慢走向他的尸体。

黑暗终于将视线侵蚀，最后的一眼，是少年蹲下身子，翻找他的尸体。

“哈哈！找到了！怨魂珠！”

少年捏着白色的圆珠，发出畅快的笑声，不枉他几次跟踪这两人，还真有了收获。

将珠子小心收起，少年对地上的尸体啐了一口:“真是两个大白痴，有宝贝在手，胆子却小得可怜，只敢虐猫来收集怨念，要是杀人，怨念收获，可是几何增长！”

说着，又无奈地叹气:“可惜，我不能确定你们有的到底是不是怨魂珠，早知道就把你们打残，再慢慢折磨死，收获一定不少。”

晃了晃铃铛，轻声吟啸:“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谁？”

转身，看见一个中等身材，体格稍壮的男人阴沉着脸，缓缓走来。

正是方长。

即便她察觉到了不对，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两个虐猫人，最终也被人用手段玩死。

少年拿起铃铛，轻轻一摇，铃声具有制造环境的能力，也是他刚才装神弄鬼的倚仗。

而在摇铃的同时，少年手心，那张符纸，也晃悠悠飞起。

这便是他的杀招，简单明了，但胜在好用。铃铛制造幻境迷惑对手，符纸则化作银光收割，只要命中，就是一颗大好头颅高高挂。

但他的法子，有一个致命弱点。

遇到精神抗性高的，或者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他就无计可施了。

可惜，至今还没遇见过一个。

所以，他也不认为方长能逃出他的杀招。

在他控制的幻境中，同样的浓雾升起，他化作拿着镰刀的骷髅死神，缓缓靠拢。

“无知的凡人啊，窥探到我的模样，是你的死期。”

方长阴沉着脸，唇齿轻启，发出粗鄙的话语:“傻B！”

“嗯？”

少年一愣。

下一刻，方长疾冲而出，仿佛蛰伏靠拢猎物后致命扑跃的猎豹，眨眼间就来到少年身前。

两张面容，相聚不过十厘米。

奔跑的劲风吹得少年眼珠子疼，但他不敢闭眼，因为敌手，近在咫尺。

冷汗，顺着脸庞淌下。

他心底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人？明明自己才是天命所归，鸟儿衔来的铃铛，图书馆找到的符纸！自己有这样强的气运，为什么不是最强的？

铃铛，怎么会没效果……

冷静！我要冷静！趁着他离我这么近，只需要催动符法，一剑便可斩下他脑袋。

虽然到时候会被喷一脸血，学校里又有警察，肯定会引起怀疑，说不定自己做下的另外两桩案子也会东窗事发。但如果不做的话，任由对方出手，自己只有死。

拼上一拼，搏上一搏。

对方这么强，肯定有更厉害的法门！我明白了，这是危机，更是机遇！只要自己能杀了他，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脑筋想通的一瞬间，符纸化作银光，杀向方长的脖子，明明加上转弯也不过一米的距离，如今却显得这么漫长。

少年觉得自己都能看见银光的运动步骤，看见它一寸寸地突进，杀进方长脖颈的肉里，血压上涌，冲飞方长那颗给他心理阴影的脑袋。

然而，寸寸突进的银光停住了，方长的手更快，后发制人，五指捻住符纸，它离方长的脖子明明一寸都没有了，但终究无法再进。

为什么？为什么？

再进一步啊！

再进一步！

一步就好！

少年睚眦俱裂。

银光被方长拿住，切断了法力供应，立即变回了软趴趴的符纸。

下一刻，少年飞了出去。

一飞数米，中途撞倒一颗幼苗，最后滚进灌木，被灌木阻挡才停了下来。

方长没有前进追杀，因为少年不值得他那样做，而且，地上，是谁的怨魂珠？

随手捡起，感受其中不少的怨念，再恶狠狠地看了两男的无头尸，这两人的功夫，肯定下得不少。

她一步步走向少年。

杀人者，人恒杀之。

简单，明了。

心中充满恶趣味，是对少年刚才的狂傲言论。

“无知的凡人啊！你又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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