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难以企及之物

在王宫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除了从芙兰那得到的新年贺卡，还有一封书信被太婆交到了我的手里。这可是件怪事，因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好像是个大人物的来信，你可要认真地读读。”

太婆说完，一跛一跛地冒雪离去……那是她从小就有的腿疾。冬天的到来似乎加重了她的病痛，或许应该时常帮她按摩按摩才行。

我扫了眼手中书信漆黑的封皮，发现它是用火漆封缄的，银白色的火漆上印着教会的徽记，虽然只是一封书信，可里里外外都透露出高洁的气息。

我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满天的风雪，决定还是先回屋再拆信。

悄悄地推开一条门缝，从缝里侧身挤进去，再悄悄地把门关上。我就像一个幽灵，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身为被歧视的对象，不想被人欺负的话，装作空气是最好的办法。

溜回自己的床铺，没有剪刀，我只好用牙齿咬开信封。

——

亲爱的若萝茜·薛西斯小姐

我是镜之国教区枢要执事，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代大长老阁下向您问候。自去年一别，不知您过的还好吗？阁下一直挂念着你，多次想要写信问候，只是碍于体恙才不曾提笔。这封信也是我应阁下的要求下为您所写，在我写信的这个时刻，大长老正在旁边看着，要我向您传达他的歉意。

最近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情的阁下已经听说了，他很高兴不公正的审判可以被予以撤销，同时也希望您可以继续满怀希望的生活下去。为了祝贺您，阁下和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也付在信封当中一并寄去。

其次，您所询问的关于精神力觉醒的问题已经由教士们准确传达到了这里。对此，阁下也只能无奈地告诉您，精神力量的觉醒完全取决于个体的天赋与悟性。没有可靠的捷径可以依循。大长老希望你明白，即使没有魔法，人也是可以成长的。

最后，我谨代表教会、大长老阁下、还有我个人，祝愿您在以后的生命中能够忘却不幸，安享快乐。

镜之国教区总部。

新月一十八年，十二月十一日，于镜之湖畔。

……

一口气把信读完，我对大长老的感激又加重了一分。

分管一国教务的大长老，地位和国王不相上下，百忙之中还想得起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伙写信。这实在让我感动，尽管窗外一片冰天雪地，但我的内心却无比温暖。

至于信中迟来的对精神力的论断，于我也已经无所谓了。魔法什么的，我早已放弃。

把信纸折好收起，我撑开信封，看到了大长老寄来的礼物——

那是一张薄薄地，只有信封一般大小的正方形镜子。但和普通镜子有所不同，镜面可以随着我的触碰而产生点点波动……这竟然是一面魔法镜子！

激动的心情让我忍不住在床上打滚，魔法镜子，没想到沦为女仆后还有机会见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就有一面魔镜。那魔镜就像曾经的手机，依靠它，父亲时常可以可以和千里外的朋友视频通话。

记得当初我偷偷去玩还被他训了一顿……

唉，又勾起了悲伤的回忆。

……

总之，魔镜算是镜之国的特色，不管学会什么魔法，镜之国的法师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能不能用镜子去实现它。

但与此同时，把魔法固化到实物上却是一个费心费力的过程，所以每一面魔镜都造价高昂。即使贵族，也极少拥有。

那所谓的贺礼竟然是如此贵重的东西，让我很不是滋味，毕竟就算把我卖了，也抵不了这魔镜的价值吧……抚摸着镜子水润的表面，看着里面神情低落的女孩儿，我思量片刻，决意把心一横。

反正大长老的恩情我早就还不完了，既然他老人家不记贵重地送过来，那我只好乖乖收下了。

只不过，魔镜的种类千奇百怪，我手中这枚又是怎样的魔镜呢？

把镜子里的每一个处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看得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却依然没能发现什么端倪。我不由气馁，给我魔镜都不会用，芙兰果然慧眼识笨蛋。

嘟着嘴随手把镜子一翻，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镜面里掉了出来，落在我的大腿上。

我惊讶地看向自己双腿夹缝中，发现一枚黑色的蛋正卡在那里。

蛋?

怎么会有一枚蛋?

肯定不是我下的就是了……

把蛋握在手里，发现它正一鼓一鼓地，似乎孕育着生命。我又把魔镜拿起，再把蛋放在镜面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的蛋竟然被银色的镜面缓缓吞没……

这原来是一面可以储存东西的魔镜！

一面空间魔镜。

一枚不知名的蛋?

这就是来自教会的新年贺礼，只是搞不清楚哪个是大长老阁下的礼物，哪个又是写信的家伙送的。我倒是愿意相信，阁下送我的是那面魔镜。

……

冬天过的总是很漫长，对我而言更是如此。

每天，身为贴身女仆的我都要陪芙兰学习各种东西。而死板的宫廷老师无疑让芙兰很是无聊，所以她总是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即是取暖也是取乐。大庭广众之下我连抗议都做不到。

在她看来只是无聊的课程，对于还要忍受寒冷侵袭的我来说就更显漫长了。

放课后，小王室成员们都要聚在一起练习练习吹牛和拍马的技术。芙兰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却喜欢炫耀一下我。她在她那些弟弟妹妹前摆弄我的四肢，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俨然把我当一个活玩具，或者奢侈品……

虽然这和冬天没什么关系，但反正让我度日如年就是了。

漫长痛苦的冬季啊，您什么时候才走?走之前提前麻烦通知一下我，我已经受不了啦！

煎熬中，总算还有那枚黑蛋可以给我一丝慰藉。我时常猜想那蛋里是怎样一只生物，期待着它能为我带来奇迹。课上枯燥乏味的时候，小腹传来彻骨的冰冷的时候，被强迫尬舞的时候，还有暖床失败被留下当人肉热水袋的时候，我的思绪都会飘回宿舍里的蛋上。

没错，我把魔镜和蛋都放在信封里藏在宿舍的枕头下面，信上的火漆印章依旧完好，即使被人偶然翻到，看到教会的徽记也不敢贸然妄动。

要是可以孵出一条龙就好了。

我时常这么想，然而一个冬天过去了，这破蛋也没什么动静。久而久之，我也就忘记了它的存在。

直到翻过一年去的春天。

“若萝茜，这件衣服怎么样？”

春天，是适合穿短裙的季节。

及膝的百褶裙随着芙兰的动作轻轻舞动，春光下的王女是如此耀眼，让我移不开眼睛。

“很适合您。”

她是这么漂亮，除了夸赞，我还能说什么?

像是有所不满，她极速贴近我的脸颊，明亮的双眼中看不出喜怒，却使我更加慌张。

“我就算穿一身麻布口袋，你也会说很适合我吧！?”

“这……”

倒不假。

就算披上麻布口袋，芙兰也是最可爱的那一只。我支支吾吾地如此回答。换来了芙兰内敛，但发自内心的笑。

“你真的这么觉得?”

“真的！”

“那好，去找两个麻布口袋，我们俩来比比。”

“欸……”

芙兰的脑回路我一向难以追及，不知道是我太笨，还是她太机灵。虽然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但被主人再三下令，我只好去厨房讨了两个装蔬菜的口袋。认真洗干净再用抹布擦干以后，拿到了芙兰面前。

“好慢，快点穿上吧，我等不及了！”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哪有人等不及要穿麻布口袋的……但既然王女殿下都要穿，我这个当女仆的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可当我纽扣解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芙兰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自己一点脱衣服的兴趣也没有。我不由眨了眨眼，停下手中的动作。

“干嘛？继续脱啊。”

“你，您不穿吗？”

“废话，哪个国家的公主会只穿一身麻布口袋?”

“那我也不穿了……”

芙兰忽然眼神一冷，这往往意味着她要制裁我。

“你要是不穿，我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不是在骗我?要是你穿上麻布口袋比我可爱怎么办?”

借口！

这个坏人就是想看我出糗！

从芙兰眼底暗藏的愉悦，我终于读出了她的心思！

于是我尝试拒绝……

然后被按在床上扒了衣服，最终还是变成了唯一那个穿麻布口袋的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芙兰笑到掉眼泪的表情，还有自己窘迫到掉眼泪的委屈。

也不会忘记，当我身心俱疲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的恐怖一幕——

咱们妹抖有力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