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女孩的觉悟

当七色光消逝的时候，青年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屏障，他削瘦的身影依然站立于平台的边缘，身后就是磅礴的水流和其下仿若地府幽冥之地的内护城河。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怪物，今天还真是不走运。”索尔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盖因的每一击都会让他花费时间调整身体的平衡，就算一直规避着和对方正面碰撞也毫无反制和减轻负担的方法。

很难。

非常难。

他只能寄希望于索菲娅和夏克斯将卡夫奇制服，切断那烦人老头对盖因的支配。

可看上去那边儿的进展工作已经陷入了苦局之中。

那位中二的萝莉女皇看上去似乎被某种特殊的秘法所束缚。

那是一道紫色的长方体光幕，当光幕将突至的索菲娅笼罩后，地狱亡魂般的虚无手臂便同时从地面和半空中最开始生成的紫色七芒星中出现，将她的双腿双手全部限制在了原地，索尔本以为那东西仅仅是用来加强对盖因的支配术，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对女孩特制的某种术法。

现在仅剩下了夏克斯拥有接近卡夫奇的机会，可以一敌五可不容易。

卡夫奇不仅仅是一位专精死灵术的法师，攻击性的暗魔法他依然相当拿手，再配合四位剑术上相当默契的黑衣人，完全没有将老人击垮的机会。

索尔十分焦急，但他突然发现盖因手中的白色光剑减弱了几分，连带着减弱的还有对方那如同神魔般的压倒性气势，以及城堡高处的光晕，居然一同消失了。

好像是与城中法阵的联系被切断了？

这是机会。

青年意识到这一点，他往前踏出一步，向对方反攻。

可盖因此时的力道依然远超索尔，苍玉之绯和白色剑体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正面相撞，青年的右臂吃痛，可他没有停下来，亦没有后退。

左手的七色剑刃被瞬时斩出。

盖因为了闪避不得不向后退却，这是索尔交战以来第一次击退了对方。

即使现在的右臂像是和神经中断联络般的麻木。

“吱吱吱……”已经亡故的将领嘴巴正一张一合。

索尔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气息减弱后，对方的眼神居然奇怪的显露出了几分清明之色以及一丝属于生者的战意。

可本质上对方依然在被死灵术支配。

青年看得出来。

盖因没有继续攻过来，他的眼珠在急速转动似乎是正和什么东西对抗着。

“明明都是个活死人了还敢反抗我的支配，盖因把那家伙给我斩除！”远处的卡夫奇头一次展露出了失态的脸色，这个老人感到支配的效果正在减弱，更令他气愤的是盖因与法阵的联系已经中断了，可他脑筋一转，就已经猜到了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谁。

卡夫奇的心情突然稳定了下来，这老人想起来手里还有一枚事前预防这情况发生的棋子，他打算在这时候动用那东西。

……

站立于石壁边缘的曦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成功配合伊芙切断了对方和城中防御机制的联系。

细线上的震动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明显，青年现在应该多少摆脱了之前的困境。

她又一次的帮到了他，仅仅是这么一想，从右手食指上传来的冰冷，传来的痛苦便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血色七芒星的构筑还在继续，曦音打算稳定下如今的情况。

她知晓对方不会这么甘愿的被夺走，一定会想办法再度试图建立和法阵的联系。

“公主大人，我们成功了吧？”伊芙的脸上有点疲劳。她失去了角，并不具备存储大量魔力的回路。

从刚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刻都几乎在压榨她血肉中的少许魔力，令少女近乎力竭。

可每当她看见女孩那坚强的面貌时，她就没由来的又恢复了几分，

在数百年前，她还是一个并不厉害的小魔法师时，对方在术法和仪式上研究的坚持模样一直都被她视作榜样，视作明灯，视作鞭策。

为什么比自己身份更为尊贵的公主都能做到，自己却不可以。

只是因为菲利斯太偷懒了，只是因为菲利斯不够努力。

自懂事起就打算成为族内最强魔法师用以弥补恶魔族内魔法师稀少的伊芙曾经总是这样告诫着自己。

“嗯。”女孩微微点头便又将注意力全部放置在了石壁之上。

血色的七芒星尚未彻底完成，若是彻底完成，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可很快，不详的气息便从南门的方向传来，那是一个急速奔行的黑衣人，他身上那属于死灵术的气息对二女来说非常容易分辨。

那是一名被支配的亡者，他提着紫色的长剑。

这便是卡夫奇的另一张牌，他带来的黑衣人共有六名，他猜想过被人干扰的可能，所以仅仅带着四名生者冲入了其中，而在外围平民建筑的巷内留存了一名完全受其支配的亡者——是那晚和索尔交手的亡者，他看起来比之前要更强。

驻守于东门的两位恶魔族战士想上前防卫，可亡者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他们，那柄紫色的死灵剑在其手中呼啸如镰刀，收割着胆敢阻拦者的生命。

只是两击便将恶魔族的战士打飞了数米，亡者继续向前，他打算跨过吊桥逼近站立于墙边儿的两位女孩。

“公主大人！”伊芙转而持着法杖迎向了亡者，可对刚刚全力与对方争夺法阵控制权的她而言，现在搓个火球术都十分困难。

“伊芙你从这里离开！”曦音发出了清冷地声音。她带着魔神公主的威仪。

“可是您？”女仆小姐有点意外。

“我不能走，法阵的控制权绝不能被对方夺回，夺回了索尔就会陷入危险，他会死的！”女孩冷静而清楚地说，“就算我死在这里，索尔也会完全继承力量，他会击退对方，伊芙你留在这里只是陪我一起死，你要好好活着，你要在之后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安稳的度过下半生，明白吗？

“就算我现在和你一起逃走，对方完全掌控法阵后，大家都会死，只有我一个人牺牲就很好，我这条命已经背负了很多，有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该做出牺牲的人，兴许该是我？”

她说的动情，她说的流利，她说的话全部出自真心。

伊芙看着那双似是燃烧着烈焰的瞳孔，明白是这样。

女孩已经做出了觉悟。

可她没法认同。

她握住了对方的小手。

只因有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那就是这女孩的内心深处一定很想和青年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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