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页 胖子都是潜力股

他的皮肤很白皙，白的很不自然，是那种许久未见阳光有些病态的白。

清秀的五官带这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面颊轮廓虽有些微胖，却不显得臃肿，反倒让他看着很面善，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老实人。

显然，作为茜姐的时间，对他性格的影响也很大，就这么一副老好人的面相，头上却顶着一撮叛逆乖张的彩虹莫西干。

……原来这种不协调的反主流风格，就是所谓的朋克（Punk）吧？

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真像当初计划的那样，他搞了一套满是大大小小洞洞眼的牛仔服，偏偏还小了一号，挤出里边白嫩的腰肉……让人很有戳的欲望。

深秋还穿这样的衣服，我看着都觉得冷。

我假装低头玩手机，眼神却隔着墨镜在偷瞄他，这个瘦了三圈的田西实在有些出乎我意料，合着变身之后还会影响本体的身材，而且他瘦下来之后还有几分小帅，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吗？

这时，樱酱说话了。

——“至于这么意外嘛～变身以后，原本的肉体就是存储在我这儿的一串数据，相当于一个游戏角色，虽然不需要吃喝，但还会随着时间成长的，所以伤口才会愈合，胡子也会照常生长。还不会发生营养过剩的情况，相当于顿顿都是最均衡，最无公害的健康膳食，时间久了，自然就会瘦下来，皮肤也保养好了。”——

一串数据、游戏角色……身为神器，她这比喻也真够朋克的。

原理是没听太明白，但从结果上来说，这是多么完美的减肥产品，不仅不伤身体，甚至还能保养皮肤。

——“顺便一说，我这边不包括理发、染发、做造型等发廊业务的，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所以他来的这么晚是去趟美发店了吗？

莫西干的保养就这么重要吗！

莫西干！

我又抬头瞥了一眼。

托了风衣帽檐的福，田西虽然看了我两眼，却没认出我来……准确的说，他已经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了，毕竟他母亲所在的店铺就在马路对面。

他下车站了一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穿过马路往服装店去了，那副的表情很严肃，很决绝，像个奔赴战场的年轻士兵。

眼看着他推门进店，我却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里边的情况，我看着手中三年前买的破手机暗自懊恼……

“可恶，我要是有台发为P30会这样？”

然而很快就不用拍摄了。

因为田西被那个看店的老太太拿着杆扫把扫地出门了，那抽打的动作很娴熟，打出门外就把门一关，一锁……嘿，看样子是关店了。

田西惨兮兮的喊了两声什么，隔着马路听不太清，他也没走干脆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店门口。

这一跪可不得了，大中午的，虽然路人不多，但来这么一出还是引人侧目。

这不？

一群吃瓜的大爷大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刷新出来的，不一会儿就把服装店店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围着田西指指点点，似乎讨论这个小伙子跪在这里干什么……这么一围巾我自然也看不到田西的身影了，一时束手无策。

说到底，这么一头彩虹莫西干走在路上，不跪都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服装店的大门仍旧紧闭，似乎是铁了心不见他这个儿子……

樱酱，问道：——“怎么办？看上去进展不太顺利。”——

有这么多路人打掩护，我也放大了胆子，径直穿过马路，还在人群外边蹦跶两下，仍是找不到人群里的田西。

只好在外头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还能怎么办？珊姐都说了，既然他决定自己面对这一切，那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决定，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作为一个看客，什么都不用做……说到底，这个当妈的也太过分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太大声了，不慎被一位看客大爷听到了，他居然啃着西瓜凑过来问道：“哎呀，漂亮小姑娘，你知道这小伙子是什么情况？”

我刚想否认开溜，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虽然不能直接帮茜姐和她妈谈判，但吹一阵东风还是可以的吧？

这老市区的老年人可不少，而老年人是最喜欢管闲事儿的年龄。

我看着眼前皱巴巴的老大爷，深呼吸酝酿一下情绪，而后拿出我毕身演技。

长叹道：“哎～噫～呀～”

吃瓜大爷被我吓的吐出了西瓜籽。

“诶？小姑娘，咋突然开始唱大戏肯定？”

……算了，不演了，就直说吧。

我大退三步，冲大爷招招手，示意他离远点儿说。

“大爷您是不知道这小伙子有命苦哇，当初他家里穷，老爹又是赌狗，没钱就算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比划手指）欠了好几十万呐！”

“哎呀，那可不是小数目。”

老大爷一听是感兴趣的瓜，立马眼前一亮，显得很乐呵，此时周围的几个大妈也围了过来。

一小卷发的大妈问道：“小姑娘，你这说的都是真的？”

我一摊手，沉声道：“千真万确哇！家里显然是养不活他了，还有可能被讨债的报复，怎么办呐？所以他妈一狠心，就把他给2赶出了家门，外头虽然苦了点，但不用被要债的盯上，对吧？”

“当娘的出此下策也是没办法，实在是用苦良心呐！”

大爷一脸悲愤地感慨，然后啃了一口手里的西瓜。

说得其他大妈频频点头赞同，我一看煽风点火的温度够了，便继续说道：“嘛，也不全是坏事儿，或许是上天怜悯吧，你们猜怎么着？他在外边闯荡的日子里时来运转，居然挣了大钱！这不？前段时间还回来替他娘把所有的欠债给还了。”

我这话一说，一拎着太极剑的大妈就奇怪了，反问：“那不是挺好的嘛？现在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大妈您是不知道，当初为了赶走她儿子，这当娘的可是做足了黑脸，那是又打又骂呀！这儿子是被活活气跑的，否则，谁不愿意和自己的亲娘患难与共？现在儿子回来了，她心底有愧啊，不是不想见，是不敢去见，她觉得自己欠儿子太多了，那都是良心负的债。”

说的我自己都信了，他妈妈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

吃瓜大爷又惋惜了一声，突然问道：“唉？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额…这个…那个…”

我一时语塞，居然找不到什么理由把话说下去。

——“不知道怎么吹了吧？你就说自己是偷偷跟过来的女朋友不就完了？”——

别闹，这么说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结果一大妈却像是和樱酱心有灵犀似得猛一拍手，张口就来：“我知道了！小姑娘你是小伙子的女朋友吧？啧啧，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大妈你有毒吧？

——“你看，就算你不说，也会被这么认为，毕竟除了亲密的人，谁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显然是来帮男朋友解围的。”——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企图辩解：“……我不是，我没有，大妈你别乱说。”

另一个大妈又接口道：“还不好意思呢？多好的姑娘，长得还漂亮，我家小子怎么就，唉，那混小子也配不上你。”

您还想给您儿子说媒不成？

狗屎的，她们似乎已经咬定了我就是田西女朋友这一事实了……

我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我就是他女朋友，但他今天来找他娘这件事儿，本意是不希望我来插手，毕竟男人嘛，总是在乎尊严和面子的。”

“哎！懂的！大妈们都是过来人，谁家里还没个臭男人？这事儿就交给大妈吧！会替你保密的！”

再然后，这几位大妈们杀回了围观着田西的群众中去，口口相传着我告诉她们的“真相”……显然，有什么正在人群中发酵了。

“虽然付出了尊严的代价，但也算是计划通了。”

我默默地转身离去，压了压被秋风吹起的帽檐，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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