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页 谈话

【9.5 周五】

之后，李涧莲学长旷了两天课，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好在周五终于出现在学校里了。

他对外宣称是病假，学校方面也没有点名批评，想来雷烙大叔的确没有通报学校。

这天中午，我和赵兆难得地没有去秘密基地，而是到三楼把学长从教室里约了出来，打算跟他谈谈计划的事情，学长也没有拒绝，捧着个饭盒跟我们上了天台前的楼道，我们就坐在短短的楼梯上解决午餐。

我和赵兆还是小卖部的面包和果汁，学长这盒饭菜虽然素了点儿，但花样还挺多，看上去比我和赵兆手上干巴巴的菠萝包好吃多了。

进局子这事儿一定对学长造成不小的打击吧？原本就憔悴的，额，正相反，他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没了眼袋和黑眼圈，倒有几分小帅。

“那个警察大哥都跟我说过了，谢谢你们替我求情。”

我楞了一下，寻思着李涧莲说的应该是雷烙大叔，有人叫他“大哥”他肯定乐坏了，毕竟他一直再纠结为什么远月姐是远月“姐”，而他是“大叔”这件事。

“小事，不过你真不知道那家公司是放高利贷的吗？”

“真不知道，我那天刚面试完，还没接触工作内容，反应过来之前，警察就冲进来了。”

他摇摇头，随即大叹：“但要说没有疑心肯定是假的，以兼职来说报酬太高了，怎么想都有问题，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去试一试。”

赵兆三两口吃完了手头的面包，把面包纸袋折起来，抛进了楼道里的垃圾桶，问道：

“那学长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还打工兼职吗？我之前听到了哦，你被班主任约谈了吧？在打工就要被处分什么的……”

“是这么说，但是不打工不行啊…不对，那不是上课时间的事儿吗？”

“咳咳，我出来上厕所。”

“你高二的为什么要跑三楼来上厕所？”

我还奇怪他什么时候上课上厕所了，又转念一想，恐怕是小蕾偷跑路上听到的事情，便接过话头：“他上课出去摸鱼而已…比起这个，学长你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你停止打工吧？”

他干巴巴地扒拉了两口白饭，边嚼边说：

“是啊，不打工是不可能不打工的，家里入不敷出，我也要攒学费…话说我的情况是灵梦小妹告诉你的吗？”

“得了吧，我哪有什么妹妹。”我冲他摆了摆手，顺手摘掉了脸上的土味大框眼镜二世，苦笑道：“书店跟谭凛花在一起的也好，在水世界吃炒面的也好，都是我本人而已，有没有吓一跳？”

对于我的问题，学长用行动回答了我，他自丹田内涌上一口气，鼻腔发出“噗”的一声，从鼻孔中打出几颗杂混着不明粘液的白米饭。

论高度，他坐的比我高两阶，计算这几颗米粒的抛物线、风力、温度、动能损耗之后我得出了一目了然的结论——若是不闪开，这几粒米就要落在我头上。

这一刻，我基努里维斯附体，摆出一副黑客帝国式的后仰躲子弹，眼看着米饭从我眼前飞过，黏在了走道墙上…可还没来得及庆幸，我人一歪就从楼梯上栽下去了。

幸亏最下阶的赵兆手快托住了我，不然多少要擦破点皮。

“腿骨折还玩这么高难度的体操动作，你要参加残奥会吗？”

这货还要说风凉话。

放下饭盒的学长也在道歉。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虽然在道歉，但是被呛了这么一口，他自己也不好受，眼眶有些湿润。

“不过你这脸真的完全看不到男性特征。”

“所以我才会戴着这么大一副眼镜挡脸。”

我把大框眼镜戴了回去，言归正传。

“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实际上有位学姐了解了你的情况之后，帮你出了主意，我觉得还挺靠谱。”

“学姐？”李涧莲感到不解，在男校读了两年书的他，显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我解释道：“一位隔壁女校的高三学姐，你被捕的时候，我们正好在附近的川菜馆吃晚饭。”

“那我还真是出丑了。”他自嘲了一句，又问：“那她有什么主意？”

我把菲姐关于大学奖学金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可他还没听完就摇了摇头，他说：“这恐怕很难实现。”

别说他母亲那关了，他自己都否认了，我不免感到奇怪。

“为什么？学长的成绩不是很好吗？不继续念书就太可惜了。”

“道理很简单，我没办法保证自己能拿到奖学金，或许我的成绩还算不错，但只是在这所学校里而已。”

成绩好是相对的，面对其他天之骄子，并没有100%的胜算取得奖学金，这并非缺乏自信，而是很现实的问题。

“那学长你自己的计划呢？”

“我打算在高考前攒够足够多的钱，除了大学四年的学费还有留给家里的钱。”

这可不容易，对于一个只能做兼职的高中生来说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只凭打工想弄到这么多钱可不容易，别又进违法团伙了。”

被赵兆的话戳中了痛点，学长一脸便秘。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给的工资相当高，听说最高时薪可能有百元之多，而且是合法的…大概，可能，也许是合法的吧？”

为什么是疑问句结尾，这种不自信的说话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我配合地反问：“那么在哪儿才能找到那么优渥的兼职工作呢？”

“天平商业区的地下街，一家叫‘卡梅哈妹哈’的漫画喫茶店，听说过吧？”

居然是那家传说中漫画喫茶店！

在男生之间挺有名的，可里面的消费水准相当高，我是没有勇气咬着牙进去破费的，而赵兆似乎已经成了那家店的高级会员，有着进入里区的权限……太强了，这货明明也是个城中村出生的穷小子，居然依靠打工赚来的钱在里面冲到了高级会员？

学长没听明白。

“卡什么？”

“卡梅哈妹哈。”

“什么哈？”

“卡梅哈妹哈啊！”

学长依然没懂，赵兆挠挠头有些抓狂。

“哎呀，要我怎么说呢？学长你就当成一家可以看咖啡的漫画书店，啊不对，可以喝漫画的咖啡店，也不对。”

让赵兆解释有点累人，我便接过话头：

“虽然我也没去过，但那家店是漫画书店和咖啡店二合一的模式，学长干过不少服务业的工作吧？那去那家店打工应该还蛮合适的。”

学长收起饭盒，点头道：“正好，我有在书店和咖啡店工作的经验。”

“天真！比天津糖炒栗子还要甜！”

赵兆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我和学长，他一米九的大个子颇有压迫感。

“别小看漫画喫茶店的工作啊！混蛋！老板他可是一直，一直都在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痛苦啊！”

“噢噢！”学长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惊讶。

“首先，你需要对店内所有的漫画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样才能与客人正常的交流作品，这是最基本要求，其次，你还要抓住客人的喜好，治愈他们在三次元生活中受创的心。”

“既然你这么清楚，报酬又那么优渥，你为啥自己不去打工？”

时薪百元耶，我都想去了耶！

“因为——”

他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诡异地看着学长。

“——‘卡梅哈妹哈’的兼职，只收年轻可爱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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