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已“死”之鬼

送走袁芳，燕月心一个人坐在熟睡的玉玥身旁，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你的话……果然还是睡着了最可爱。”

此时此刻，房间中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他人……

嗯，没有他[人]哦～

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嘴唇略微弯起 ，燕月心轻声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你不用再藏起来了吧。”

。。。

无人回应。

燕月心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棒棒糖，快点出来啦。”

随着话音刚落，一团猩红的雾气出现在房间中。

“噗”

一只精巧的玉足从雾中跨出，盈盈一握的大小、**如玉的肌理，哪怕是天工也无法雕琢出这样的珍宝。

“我只是觉得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很没面子而已，你堂堂一个掌控者就不能别用棒棒糖这种幼稚的东西吗？”

如果说燕月心的嗓音是百花田中的牡丹，雍容大气似乎能包容万物，那么来者的声音就是大雪山上的白莲，孤高桀骜仿佛在睥睨天下。

血雾消散，一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出现在燕月心面前。

“小萝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表情冷漠、冰冷称得上是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一头秀丽的长发拖在地上足有数米之长，让人忍不住担心不小心踩到了怎么办。

至于衣着，虽然看着很不搭，但骷髅T恤＋短裤＋皮夹克的装扮不知为何和那张可爱但是总让人不寒而栗的脸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而再下面，“小萝莉”娇小的玉足与大半条美腿完**露，非但没穿鞋，就连袜子都没有穿。

“说我幼稚，你自己不能打扮得正常一点吗？我已经看过十几亿次未来了，都说了你这么矮是不可能有那种黑帮老大气质的。”

以对其他小萝莉完全不同的态度，燕月心怼了回去。

“切，我用得着去营造那种气质吗，只是纯粹喜欢这身装扮罢了。怎么着？燕月心。莫非这座月亮上的萝莉还无法填满你那卑鄙龌龊的下流之心，还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小萝莉”咧开嘴，一颗颗锋利的尖牙和漂亮的脸蛋组合在一起，就如同恶魔与天使共居一身。

灵巧的香舌轻舔朱唇，“小萝莉”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如同一只饥饿的兽，猩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燕月心，一滴不知是血水还是涎水的赤红液体从嘴角滴落下来。

“其实吧，我并不厌……呜？”

嘴角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小萝莉”一愣。

身前是弯着腰的星神，正用手帕轻轻擦拭他的侧脸。

“燕·月·心！你干什么！”

“都这么大人了，流口水这毛病还是治不好。”

无视“小萝莉”身上爆发出来的恐怖气场，燕月心直起身，摇了摇头，还顺带着叹息了一声。

“混账，你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我把你的月亮拆了！”

“小萝莉”猛然一跺脚，地面霎时间多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幸亏周围的人都被燕月心支走了，否则这么大动静肯定会引来不少人。

燕月心低头看了一眼，丝毫不见惊讶。

“信～信～”

随手一挥，龟裂的地面眨眼间就恢复原状。

“哧—”

见此一幕，“小萝莉”撇了撇嘴。

时间倒流是根据倒流的时间来算消耗的，他就算真把月亮拆了，对燕月心来说恐怕也就是一挥手的事吧。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不过比起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良久，大概觉得时机到了，燕月心张开嘴。

“你还是来了，阙。”

“哼。”

“小萝莉”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头。

当然，不动声色只是他自己觉得的而已，事实上在燕月心的角度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玉阙，诨号司主，万兽之王，同时也是玉玥已经“死去”的父亲。

嗯哼，谁能想到，这只娇小可人的“小萝莉”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呢？

“这样真的好吗？”见玉阙不说话，燕月心接着说，“伪造出自己的‘死亡’，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虚假的躯壳之下，哪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展露出冰山一角。”

转头望向在床上熟睡的玉玥，燕月心哀叹一声。

“他可是很在意你的死呢，甚至与我交谈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作为时间掌控者，他当然看到了玉阙的“死”。而身为朋友，他能够改变这个结局的，然而玉玥却缄口不言此事。

“哼。”玉阙嗤笑一声，“不是你说的吗，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死’。”

没错，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棋局才会开始。

否则，那些早已布下的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月心默默地低下头，不过兜帽很好地掩饰了这片刻的怯懦。

“呵，不说话了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玉阙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

正如所有小说中共同的情节一样，燕月心叫住了他。

……明明不叫也可以的，一个小小的支线对未来并无影响。但也许……在这时做出顺应自己内心的选择，会更加接近那个我看不到的童话吧。

“何事？”

燕月心话音未落，几乎是立刻，玉阙顿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还想再看看吧。我的法术还能支撑八个小时，他不会知道的。”

轻声说完，燕月心移开身子。

玉阙和玉玥，相隔半年之久的父子二人再度重逢。

时间似乎有一秒的停顿，然而玉阙马上就回过头。

“你最后想说的就是这个？别傻了，你知道的，他不过是你们期待的最适合的剑神的容器而已。而我，不过是依你们所愿‘制造’出他罢了。”

露出讥讽的笑容，玉阙再度迈开腿。

我会在乎他？不，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卑鄙的神布下的圈套而已。一个摆放在光明之下的圈套，一个没有枝叶遮掩的圈套，一个仅仅是把诱饵放在圈内的圈套。

真可笑，居然用这种对付愚昧的猎物的圈套对付我，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玉阙晃了晃脑袋，记忆深处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缥缈的人影，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忘了她的样子。

时间会改变一切，漫长的岁月中，记忆早已变成一张模糊的影像。只知道曾经有过，却不知道有过什么。

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遗忘那段往事，就像无数次的相遇与诀别一样。孤独的，一个人，拖着这无人打理的长发，甚至连神魔也纷纷离去。

“切！”

暗骂一声，玉阙加快步伐，在这时间掌控者的领域，什么埋葬的东西都会诈尸活过来。

然而，在即将走进鲜血迷雾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却又停下来了。

“你……早就算好了吧。”

完全转身，玉阙看向燕月心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

“没有。”燕月心答道。

“父…亲……大人……”

床上传来蚊哼般的梦呓，睡美人一样的绝美少年眉头紧锁，单薄的身躯不自然地扭动，似乎陷入了恐怖的梦魇。

“你还是在乎他的，对吧。”

燕月心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玉阙身后，低声陈述着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儿子，继承了麒麟的血脉。只不过这小子现在居然被区区一个梦境搞成了这样。呵呵，果然是当别人的女仆当上瘾了吗。我的儿子，居然会穿上女仆装向宠物狗一样乞求主人的宠爱！切！”

原本光滑白皙的小手扭曲成了不可名状的利爪，光是看，就会被莫名的力量侵蚀，让常人陷入癔症甚至发疯、发狂。

但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这句话噎在心中，燕月心并没有说出来。

麒麟，万兽之王，是以凶猛残暴著称的怪物。他的王位，是由无数的尸骨堆积而成的。

王者是孤独的，凭武力征服的暴君更是如此。永无止境的战斗，一代又一代越来越强的挑战者前赴后继地对端坐在王座上的君王展现他们的尖牙利爪。

他全部扛下来了，没有遗漏，也没有侥幸，身上的伤痕恐怕就连最亲近他的那个人都不知晓吧。

“这是局的一部分，只有他才能走进虚无幽兰的内心。”

斟酌来斟酌去，燕月心最终还是选择了用这个回应。

“哼，你们这些神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转头对着遥远的泣血天的方向，玉阙投以轻蔑的一哂。

“……”

燕月心默默不语，他知道玉阙是在对谁发怒。

“可你还是在意他，不然怎么会千里昭昭的来到这里。”

“在意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在意，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完成的怎么样罢了。”

缓缓靠近床铺，玉阙默默地抓住玉玥轻微颤动的小手。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燕月心这时候还是给玉阙搬了一张踮脚的凳子。

不然看那两只小脚一直努力地踮着还是太难受了。

“哼。”

小小地责怪一声，但玉阙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燕月心的好意。

踩在板凳上，他终于能够碰到自己儿子的脸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触感，就是好像肉了点，看来这半年间醉生梦死的生活果然让他懈怠了啊。

脑海中已经盘算着怎么再进行一次魔鬼训练了，但玉阙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事情就再也不是他能管的了。况且……

孩子长大了，也是时候该赶出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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