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身死

陨石刹那间四分五裂，两条黝黑发亮的足肢猛然伸了出来。

“轰”

玉玥等人闪身而走，原本所站之处此时已经变成了数十米深的大坑。

“无上效果快要结束了。”看到这比起此前更加强大的攻击，玉玥惊呼。

通过无上减少了九成的力量他们尚且被压着打，全额时期他们怎么可能挡得住！

“我看见了。”卡尔曼此时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足肢变成了黝黑之色，看来陨石还是对他造成了些许伤害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呼。”深吸一口气，卡尔曼高举塔盾，“执行者，你带着大黑先飞向空中。”

“为……”玉玥回过头刚想发问，却看见卡尔曼的手已经落下了。

完全不由分说啊！

“慢点啊喂！”

双手抓着大黑的肩膀，风灵力涌动，背后八翼瞬间长大为原来的两倍。

“唰”

二人飞向空中，而卡尔曼的盾此时也已落下。

“捂住耳朵！”

“——”

这是人类的耳朵无法承受的巨响，被其声波扫过，轻则耳朵爆裂，重则大脑崩溃。

他们两个压根就没时间捂耳朵……

也多亏大黑听觉和人类不一样，玉玥也是半麒麟，才没有造成多严重的后果，然而饶是如此，玉玥的耳朵现在也不断嗡嗡嗡地响。

至于卡尔曼……你这家伙也没机会捂耳朵吧！

用灵力暂时压制住耳鸣，玉玥拿出仅剩的五瓶纯灵力喝了一口，双眼透过漫天的烟尘注视着巨型陨石中的大坑。

卡尔曼就躺在一堆碎石之上，状态极其萎靡。

……算了，就先不骂你了。

“连千兀城的灵力都要耗尽了吗？”摘下左手的护手，右手轻柔地抚摸着如同枯槁一般干枯的手掌，卡尔曼不免有些惆怅。

脸上已经多出了细小的皱纹，眼睛也不再那么炯炯有神，金黄的瞳孔逐渐变成了黯淡的土黄色。

最大解放的超大规模法术强行掠夺了星之神的力量，二段的岩爆也已经达到了大规模法术的极限，超大规模法术级的丘峦崩摧根本施展不出来，破败的千兀城已经无法再现年轻的自己了。

“但他还没有死。”摇晃着如同喝醉了一般站起，卡尔曼颤颤巍巍地拿起盾，直视着隐于烟尘之中的黑影。

“喂，前辈！”玉玥带着大黑飞落，快步来到卡尔曼身边。

以他的眼力，自然注意到了卡尔曼衰老的手掌。

“我快撑不住了。”卡尔曼紧盯着怪物，很老实地点头，随后赶在玉玥说话前又说，“你应该收集好证据了吧。看样子你十有八九要免费回城了，至于大黑你……放心吧，那个孩子不会有事的，怪物一般情况来说不会互相攻击的。”

如同交代后事的遗言一样，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信心。

“不，不会……”

“来了！”卡尔曼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完好的右手撑起塔盾，左手为辅，用尽全身的力量顶了上去。

“咣当！”

卡尔曼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前辈！”

“看前面！”

“唼”

足肢擦着玉玥的身子而过，一缕发丝飞舞，若非是闪现流光瞬两个位移技能同时发动，这下飞的就不是头发而是头了。

“呃啊！我还没死呢！”再度举起塔盾，卡尔曼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咣当”

又是一声巨响，不过这次退的不是卡尔曼而是怪物。

“轰隆”

遥远的边际响起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绵延四百五十公里的城墙轰然崩毁。

落石不断，到处都是山崩地裂的声音。见如此恐怖的一幕，戴夫不由压了压铁锅。

“我的妈呀，这么大阵势。”

千兀城东门——崩毁。

“哈！”一盾敲在怪物脑袋上，卡尔曼一个肉完全玩出了战士的感觉。

所以你让我一个刺客怎么办？？？

玉玥一脸懵逼地看着，剑都忘记劈了。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卡尔曼的癫狂。

“执行者！”

“我在呢！”玉玥的呆毛跳了一下。

“替我照顾好克洛。”

“嗯？”

“告诉他，”不顾玉玥的疑惑，卡尔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暴揍着怪物，自顾自地说道，“不要…不要去……”

“咣”

卡尔曼的盾砸到了怪物后颈。

“吼！”怪物暴怒地嘶吼，巨大的头颅不断摇摆，试图甩下这只大甲虫。

“告诉他，不要去当一个守护者！”

持盾重劈，成为护卫长的那天依旧历历在目，从此双眼中再也无法逃离疲倦的影子。

“轰”

“告诉他，不要去当一个英雄！”

我为什么要一次次面对明枪暗箭，而不是为老迈的母亲寻找续命的灵药？

“哧”

“告诉他，不要去为那些和他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

即便是并不喜欢的妻子，也依旧深爱着自己，努力为无法兼顾的自己撑起了家。

“嘭”

“告诉他，不要被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束缚！”

在那暗部沉醉，光明的心被阴影拉向地狱。

“轰隆”

千兀城北门——崩毁。

“告诉他，喜欢就去追寻，不要管什么不可以！”

“啪”

那个名曰傀儡的黑袍少女逐渐浮现在眼中。

“告诉他，拼命去抓住，不要到了失去再后悔！”

那天，为什么要放任她前去送死，而不是拼尽一切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轰隆”

千兀城西门——崩毁。

“告诉他，不要管什么责任，不要管什么礼义廉耻，要活下来……”

“轰”

“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

“轰轰轰轰轰……”

“咔嚓”

怪物的足肢终于折断。

“轰隆”

千兀城南门——崩毁。

“呼，呼，呼，呼……”卡尔曼站立在怪物的锁骨上，不断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脊背佝偻，头发已经彻底花白，脸上的皱纹多得都可以夹死苍蝇，四肢也是如同干尸。但他的身形却更加高大挺拔，似乎天空都无法容得下他。

半神境，彻底榨干他本人以及千兀城的一切换来的境界。真正的半步破凡，远超玉珏的强度。

“窥视的神路……”卡尔曼看向自己的手。

蓦然间，他的颜色一变，手中塔盾再度举起，然而那根足肢却是擦着他的身子过去。

糟……

卡尔曼瞳孔一缩。

“呜！”

玉玥口中吐出一道血柱，身体如箭般飞出，胸口完全失去了知觉。

胸骨碎裂，肋骨粉碎性骨折，脊椎骨折断，肺叶爆炸，心脏崩溃，肝胆破碎……据推测起码有这么严重的伤势。

在一片糜朦中转过头，一旁的大黑也是变成了幽蓝色，想来应该是他的血吧。

死亡？偶尔感受一次原来是这种感觉。灵魂飞离肉体，被某个地方吸引，然后……

唰——

玉玥的双眼突然清晰起来。

胸骨完好，肋骨完好，脊椎完好，神经经脉灵力脉络皆无损伤，心脏跳动正常，肺部呼吸正常，肝脏运行正常，胆子还是很大……一切正常。

虚无技·伤害为无

“呜、呜、呜……”看着玉玥毫发无损的身形飘浮在空中，大黑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泛黄的鲨鱼齿粘上了幽蓝的血，大黑的气息迅速消散，临死前最后的一个动作是手指指向地下——那里有他挚友的孩子。

“大黑……”玉玥伸出手，可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却又包裹了他的全身。

————————

“小玥……”指尖离艾斯特的额头不过一二厘米，幽兰的眼睛渐渐变回了绛紫色的样子。

简单收回杀气腾腾的无之力，幽兰性情一变，转而温和地摸了摸艾斯特的头，随即又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小玥……”

她感受到了，自己留下的最终保命措施被触发。

“陛下！”借助难得清醒的机会，钟磬大喊。

幽兰并未回应钟磬的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左胸。

她的小玥遇到了就算是削弱九成也无法抵抗的敌人。

是破凡境。

“巨魔王悫……”幽兰口中幽幽地吐出一个人名。

“王悫？巨魔？”铃科和公孙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虑。

没有管周围人的疑惑，或者幽兰本身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要去做什么。她缓缓抬起手，虚无的力量瞬间连通跨越二十余个郡的空间。

“无顾万水千山，回到我的身边。”

虚无技·距离为无

————————

“执行者，别忘了让他们来给我们收尸。”面对即将离开战场的战友，卡尔曼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本来我也快要去了吗。

转过头，卡尔曼冷厉的眼神直盯着怪物空无一物的喉结。

“走？回去？”看着无的力量逐渐将自己包裹，玉玥心中不知为何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是他的第一次团体任务，也是第一次失败的任务。或许，他真的只能一个人吧。

沮丧地垂下手，呆毛也低迷不起，玉玥此时甚至都不敢看卡尔曼的最后一面。

他可以感觉到卡尔曼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击过后必死无疑。原本二十六人的千兀城众，至此也就只剩下一个生死不知的克洛。

另外，和他一起来这里的大黑也死了。

本来，大黑和这二十六人都可以活下来的。可是，他在那时候却提议去看一看促成一切都幕后黑手。固然，这样可以让他们在未来不会后悔，但，命没了还谈何后悔？

“别难过，执行者，至少我们看见了那个孩子不是吗？只此就够了，我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卡尔曼洒脱一笑。

那个孩子……未尝不是惊喜。

可是，心中总感觉还有什么落下。

“留下来，祸世者必死。”

谁？是谁在说话？

虚无的力量不知被什么东西压制，玉玥的身形不在缥缈，重新立于此地之上。

“留下来，杀了他！”

距离为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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