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飞舞飘散的凭依华飞雪

废屋区间，突然地掀起一片风沙。透过风沙看向其中长时间未被维护的道路上，可以看到的，是从各个方向狂奔向某个路口的数个人影。

就在数十秒前，收到了某支小分队的遗言的总领队在把这一切告知各个支队的时候，有好几个未经训练的村民当场崩溃了。他们如同疯了一般往那个出事的地方冲去，仿佛他们冲刺得够快，就能拉回这些已死之人似的。

领队的自警队成员能组织吗？即便他们全力压制暴走的村民们，也阻止不了。更不用说，甚至有一两个和那已死的领队相识的自警队员也是同样地悲怆地冲了出去。

然而，当他们一路狂奔，抵达罪行发生的地点时，他们能见到的只有满地的喷射状血迹。至于被杀死的人们……也许还是可以安然下葬的吧，如果抵达现场的人们愿意不厌其烦地把散落到各个角落的碎肉给捡齐的话。

有的村民的精神之弦终于绷断，他们或跪下锤着地面，或狠狠地把火气发泄到土墙上，或赤红着眼盯着几个在场的自警队队员……

有的村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们瑟缩着看向手臂上的臂环，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它，但在扯下来与留下之间犹豫不决——扯下来的话，他们将难以证实自己作为村民的身份；不扯下来的话，他们更无法预料之后还会碰到什么类似于这样要玩命的场面。

只有自警队队员依然能维持镇定，他们看向沟通用的灵符，沉吟片刻，问出共同的问题：“那家伙在死前确实说了‘无意识的’这几个字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自警队的成员再度看向现场。

除了满地的碎肉和鲜血，这个凶手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线索。

不过，所幸，这支小队的死亡并非全无意义，这就够了。

毕竟，“无意识的”妖怪，有着在短时间内将一支五人小队碾作渣滓的力量，放眼幻想乡内，还有谁呢？

或许这个妖怪出手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的话它也不会煞费苦心地碎尸以减少证据的残留——但换句话说，只要它出手展示自己的实力，就是它暴露自己的时刻所在。

所以，自警队员拿起通讯用灵符，调整通讯网络，与自己所属的队员互相联通。类似的命令，不断地在这片废屋区的各处响起——

“各小队队长注意，请分别前往废屋区的以下地点——”

每个地点，都是废屋区的交通要道，可以纵览四方景象，甚至可以充分注意到附近的废屋内的动静。

“在抵达目的地之后，请各小队配置足够的人手观察目的地附近的道路与废屋。”

“并且，所有临时参与的村民的行动，需要以自警队成员为中心，不得离他太远，行动必须听从自警队成员的指挥！”

单个人类的力量终究是弱小的，这只被偷袭了的小队的下场证明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所以，只有用铁一般的命令把大家捆在一起，才能有些许的生机。

“在各位以五感观察的同时，自警队成员也要尽可能地使用自己的灵力，利用灵力的感应进行观察。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以自己的灵力来吸引妖怪的进攻。”

敌人是那个无意识的妖怪，那个即便从别人面前堂堂正正地走过都有可能被无意识的思考覆盖，从而被忽视的妖怪。

如果常规手段都无法观测到它，甚至阻拦住它的话，那么……自警队队员自杀式地将自己作为诱饵，可能是引蛇出洞的唯一的方法。

这是令人难受的命令，没有谁会希望自己作为纯粹的诱饵，就这样死去。

“以上，祝各位好运。”

诸多自警队队员的回答，唯有一句——“领命。”

===

之前围绕着妖怪的犯罪现场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开，这个案发现场并非什么交通要道，没有停留的价值。独留这一地血肉在此处。

于是，也就没有村民注意到，某个从废屋里探出头来的小小脑袋——她的脸颊上还带着些许血痕。

“哎呀，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呢，人类会因同族被杀戮而被吸引过来。”古明地恋睁大眼睛，喃喃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还露着面的话，或许会被某些人类看到吧……就像最先下手干掉的那个一样。”

她的话语里，并没有半点“自己被人类发现了的后果的担忧”。她仅仅只是在复述藏在她的潜意识中的“知识”而已。

古明地恋抬起头来，目光投向废屋区的深处。根据阿燐最近获得的线索，那只可能帮助到她姐姐的幽灵就藏身于此。

但是，另一方面。刚刚这群人类说的语焉不详的话语都有什么意思？“前往各个地点集合”？“向各个方向注意”？“听从指挥”？

“不用关心，也无需关心呢。”古明地恋背过手去，闭上眼睛，嫣然一笑，“只要找到那只幽灵而已，我需要做的，不只有找到那只幽灵而已吗？”

不过，无意识的她，也还是能分辨出什么样的存在能阻碍自己前进的脚步的。

“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明明你没有阻止我的理由，不是吗？”

冰冷的小手攀附上古明地恋的小腿。

她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化妆成僵尸模样的小妖精们大睁着无神的双眼，望向她。

“恋大人，咱认为，现在并不是值得你去冒险的时候。”借由这群妖精的嘴巴，某只忠诚的黑猫的声音响起。

“不是我冒险的时候吗……”古明地恋抬起手来，看向自己那染满鲜血的双手和衣袖，“那么，应该由谁来冒险找到‘那只幽灵’以救得姐姐呢？是都没有亲自出面的你吗？”

“并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用冒险。”躲藏于远离废屋区之外的某个区域中的阿燐不禁擦了把汗。她现在有种错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绝非所谓的“无意识的觉妖怪”。

“刚刚人类的策略的意义，是要把整个废屋区给全方位地监控起来。如你你我贸然闯入的话，很有可能被发现。”

“算上我的能力呢？”古明地恋平淡，但尖刻地问道。

“你的能力不是有不稳定性吗？无法自主控制什么样的人类能发现你。”阿燐说道。

“但是——”

“恋大人，咱要说的还没说完。”阿燐说着，嘴角终于勾勒出一分狡诈的笑容，“换句话说，当人类迅速地对这个村落进行布防的时候，那只幽灵的活动范围也会被进一步地压缩，因为它也不能暴露在人类面前。”

“换句话说，它最后能逃出的区域，其实相当有限……甚至有可能被就此困死，逃不出来。”

“咱的僵尸妖精已经被派出去了，潜藏在废屋中观察着人类与那只幽灵的动向。”

说到最后，阿燐长出一口气，向古明地恋做出最终的保证——

“在咱观测到那只幽灵会向何方进行逃窜后，咱必将出来，和你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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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才刚准备冲过又一条街道的幽灵猛地一个急刹车，同时拦住身后的赤蛮奇的分身。

不待它解释，一队人马便冲过面前的街道。但危机远未解除，紧接着便是三三两两的人类团体在这条街道上来回。

“人类这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赤蛮奇皱眉道，“怎么现在正在这么疯狂地变更人员配置？”

“不知道，但是……”这只幽灵脑袋微微抽搐一下，就像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的人类。

它抬头望向天空，原本紊乱的，恶意的阴云，如今正在缓缓地回归井然有序的状态。

渐渐地，眼前的道路尘灰平息了下来，再度回归平静的状态。

但是，这两只小妖怪没有一只敢于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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