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含苞待放的凭依华

“小铃小姐，没事吗？没事的话就应一声！”许是破门而入的诸位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何等地粗鲁无礼，所以他们在呼唤小铃的名字的时候，也是分外地卖力。

然而，过了片刻，铃奈庵门口的烟尘做出的回应依然只有沉默。自警队的村民对视一眼，手中闪烁片刻，又是一张符卡浮现出来。

“铃奈庵……在这里落下有几个年头了吧？”一人突然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惋惜之情。

“啊，是啊，到时候向村里汇报赔偿吧。房子没了可以再修，但存在着妖怪的风险，是一间房子所无法弥补的。”其他人听着，沉吟片刻，然而他们做出的回答，是那么的坚定。

他们早已做出了决断：即便爆发符卡的力量导致铃奈庵损毁，也要将潜在其中的，未知的妖怪给排除出去。

这样想着的四人，小心翼翼地拨开让能见度低到了极点的灰尘，一边眯着眼睛用视力观察，一边努力地用灵力感应着未知的妖怪的方位……

“咳……咳咳……咳啊……”直到此时，铃奈庵里才传来阵阵略显痛苦的，有些尖细的咳嗽声。

自警队的人们对视一眼，他们并未从对方的眼中确认到平安的意思，只是越发的警惕。紧接着，他们中的三人分散到烟尘中的三个方位，封住前往大门的方向。而剩下的一人则是快步走出烟尘，走向咳嗽声响起的地方——

在那里，识文解意的爱书人正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小脑袋，不住地咳嗽着。

“我需要先问一个问题。”人类保持距离，冷冷地对小铃问道，“五本铃奈庵内的，封印着妖怪的妖魔书的名字，说出来。”

小铃颤抖着点了点头，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动，道出了五个名字。

村民这才放松紧绷的神情，对着身后的烟尘招了招手。而剩下的蓄势待发的村民们也如同故事中的英雄一般，随着散去的烟尘款款走出。

“没事吧，本居小姐？”最前面的自警队队员关切地问道，伸只手来，试图牵住小铃的小手。

小铃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后她还是接过对方的手掌，以颤抖不已的双腿支撑着自己站起。然后，她的目光便投到了铃奈庵的门口。

“呃……”小铃的眉头迅速地皱起，然后眼中带着些许怒气地看向一旁的自警队队员，“为什么要轰开借书屋的大门，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因为我们在门外，也能感受到那如同狼烟一般明显的，属于妖怪的灵力。”对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甚至其目光的气势还压了小铃一头，“那么本居小姐，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在我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多少妖怪的灵力？那妖怪的灵力的源头去了哪里呢？”

小铃听着，轻轻点头，抬起手指指向了那属于外界的书籍的书架：“它……逃进那里去了……”

有一个人疑惑。而更多人却已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躲进那个书架的记忆幽灵之间去了吗？这下……”

在他们这些拥有灵力之人的视野中，这个书架如同被泼了好几层油漆一般斑斓。乍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其中有着什么异样？

“……麻烦了啊。”自警队的人们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道出了异口同声的心声。

“还不止如此呢。”小铃的话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个逃到书架上去的家伙藏匿的方式，是将自己分解开来，随着那些斑驳的幽灵的洪流潜入其中……”

“等一下，等一下，本居小姐。”一个队员摁住太阳穴说道，“你的意思是……之前在铃奈庵中的那个家伙，是完全由记忆幽灵构成的？”

小铃沉静地点头。

自警队的人们对视一眼，他们能看出对方的眼睛中的疑惑与更多的怀疑。

小铃所说的话像什么？正像是那种死无对证的人在自杀前一刻，留下的最后的线索。

他们现在找不到的“对证”，正是那只所谓的，潜入记忆幽灵之间的妖怪”。

与其说是他们的真情表白，不如说更像是为了隐瞒真相而做出的垂死挣扎。

更不用说，小铃身上本就有足够多的疑点。就算她现在看着是个毫无妖力的凡人，谁能保证她之前没能做过什么不对的举动？毕竟她可有着被劝诱着打开妖魔书化为妖怪的前科！

不过，自警队的人们对视片刻之后，最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暂时把这般怀疑按在心里。

如果说小铃从上次妖魔化之后，便掌握了自主控制自身妖魔化的进程的技术，那她也未免过于天才了；其次，他们看不出小铃妖魔化后吸引人类注意从而获得的收益；最后，作为外借“人类的力量之源”的地方，在沉寂许久之后爆出如此惊天丑闻，之后的村落又要何去何从？

种种因素纠结在一起，最终化为了自警队心中所怀有的，共同的想法——

暂时不指控小铃，相信她的说辞。但与此同时，在铃奈庵内寻找那只存在与否仍未知的妖怪的同时，更要分心注意小铃的状况，以抓住她可能会露出的狐狸尾巴。

“是这样啊，还真是一种奇妙的妖怪呢。”一个队员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把它从中找出来……”

“希望是无害的吧……”小铃看着那个书架，心有余悸的样子。

“哈，放心好了。”一个队员用力拍了拍小铃的肩膀，“不就是一坨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记忆幽灵嘛，怕啥呢这是！”

“啊哈哈……”对此，小铃也只能无力地笑着。

“那么小铃，我们这边也应该就破坏了大门的事情道歉……”

“啊，我可以理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作，不过该赔多少还是要赔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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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自警队们商讨好赔偿与对那个书架进行观察的周期之类的事宜，并受到他们一一的关怀之后，小铃看向被毁坏的大门方向片刻，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襟：潮湿无比，满是冷汗。更不用说，现在她小腿的肌肉，是何其地僵硬。

“真是一个……愚钝的谎言呢……”回想着那些在借书屋里进进出出的戏精们的表现，对比自己方才的说辞，小铃不禁苦笑，“不过，应该，达到目的了吧。”

除了没有自寻死路地告诉自警队队员“自己变成妖怪”的真相之外，小铃确定，自己说的，都是“她希望对方能知道的真相”。

那么，透过这些“希望对方知道的真相”，小铃也就能把他们的行动，导向她所希冀的方向上了——

“那个记忆幽灵的存在本质，究竟是什么……”小铃喃喃道。

如果她一个人不足以独立解剖的话，那么集合更多人的力量，就能理解了吧……如果在那之前，这只幽灵能活下来的话。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应做的事情已经了解之后，小铃差点克制不住地往地上趴去，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等等。

就在她彻底放松下来的前一瞬间，小铃的身躯再度僵硬。

——之前铃奈庵明明没什么人来……这几个自警队，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而冒出来的？

——村里的大家，现在都去了哪里？

——而且……

小铃睁大眼睛，看向地表。

地板上，门被破坏后留下的残渣正在微微颤抖着，那是喧闹的外界的证明。

当注意到这一点时，侧耳倾听，小铃也便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嘈杂万分的吵闹声。

小铃迅速地起身，向铃奈庵外奔去。说起来，明明人类村落中有什么变故，她也没能见到她的友人……

然后，糟糕至极的图景，便在小铃的眼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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