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方妖妖梦~ Temple

于魔法之森发生的一场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的符卡决斗数日过后，在蜿蜒曲折的再思之道上，一个白发绿衣的人影腰挎双刀，踽踽而行。不同于平常无数来自外界的迷茫幽灵簇拥在她的背后的景象，今日，在她背后紧紧跟随着的唯有一只身形缩水，身躯表面还明显坑坑洼洼尾巴更是断了一截的幽灵。

但这只幽灵又和寻常幽灵不太一样。它一边跟随着面前的半灵，一边脑袋还不老实地四下到处张望着，时不时还向面前的半灵背后挺去——简直就像初次走出家门，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因而心生无尽好奇心的小孩一样……

自然，这只幽灵便是被博丽灵梦好好修理过一顿的外界幽灵。不过现在它通感的记忆画面绝非好奇的人类，反倒是惊慌的人类。

而幽灵如今这般思绪的根源，则是源自博丽灵梦对它下达的最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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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只幽灵根本不知道在它被博丽灵梦击败之后，发生了什么。毕竟它那时已经被回灵【梦想封印·侘】的弹幕打的七荤八素，能维持住自己虚幻的外形就不错了，还怎么能指望它意识清醒呢？

它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但是当它苏醒的时候，它毫无疑问地和那些与亲朋好友久别重逢的外界人类通感——魂魄妖梦，那个在它初入幻想乡时慷慨地教导符卡规则的老师就在它身边端坐！

在经历过不死的蓬莱人之间的死斗、人类村落里四伏的危机、接连被面灵气和博丽巫女两个强者压着打之类的经历后，这只幽灵是无比迫切地渴望见到这个最和蔼的半灵，而且，它也更是怀念着白玉楼这块相对而言，无比和平的土地——尽管幽灵明知这是死后之人才会到来的场所，它也不希望就此被归类为死人，但毫无疑问，只有这块地方它才可以喘息片刻……

这只幽灵对于安宁的希冀，在看到妖梦抬起头来，从素白短发下露出的冰冷脸孔后，开始微微动摇。

“终于醒了吗？等你等了三天呢？”妖梦俯视着幽灵，说道。

幽灵有些不敢对上妖梦的目光，更不敢正面回应她——当初她的声音是这么冷淡的吗？

不过，幽灵的尾巴没有辜负幽灵的期待，自发地移动起来，写下自己的回答：“可以”、“行动”、“怎么”“？”。

妖梦的下一句话，让幽灵对于找到安宁之所的希望，如同玻璃一般“咔啦啦”地破碎成锐利的残片，划破这只幽灵的心灵——“虽然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但得告诉你，你要被送出幻想乡了。”

“这是什么意思！”幽灵的心先于自己的尾巴做出反应。紧接着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恐怕对面前的半灵来说——

妖梦神色不变，嘴唇微动：“就这样交流吧。平时你那样写字掩饰着自己会说话的事实，挺浪费时间的。”

幽灵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揭开了这层伪装后，它终于无所顾忌地传达着自己心底的意思：“送出幻想乡？送到哪里去？而且，我记忆还没找到多少，就这样离去？这……”

“这就是博丽灵梦把你退治之后，对你做的惩罚啊。”妖梦正襟危坐，古井无波地阐述着事实，“当初她再次突破白玉楼的结界，把你丢到这里来的时候，留下的原话是‘这只幽灵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反正，这只幽灵不应存在于此’。你是自外界进入幻想乡的幽灵，所以，你的去处，也就只有一个了吧。”

幽灵沉默良久。它的脑袋里不断地翻阅着搜集来的记忆画面——尽管经它确认，没多少记忆是属于自己生前的。不过借着它们，幽灵对于另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至少有了些许了解……

——那片车水马龙，高楼耸立，只有人类在街道上来去匆匆的，名为“外界”的花花世界。

——明明这只幽灵来自外界，现在它却觉得那个世界是如此地陌生。

“所以，我这就要被强行遣送走了吗？”幽灵喃喃道，“在我还没收集到多少属于我自己的记忆的情况下？”

“正是如此。”妖梦站起身来，对这只幽灵招了招手，“快走吧。这不仅是来自博丽巫女对你的惩罚，也是幽幽子大人在听过博丽巫女的说法后做的决定……你，必须回到外界。”

幽灵还停留在原地不动，仿佛它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似的。妖梦叹了口气，于心底对自己的半身下达了指令。

在妖梦身边的半灵的推搡下，身形缩水，尚显虚弱的幽灵毫无招架之力，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在它面前，妖梦正在转身对着一个熟悉的身着蓝色和服的身影致意：“幽幽子大人，我要出发了。”

幽幽子依然是那身借由不对称的图案显示出美感的和服，不过不知是不是这只幽灵的错觉，在她右侧纷飞的幽灵似乎少了一些。

“一路顺风哦，妖梦。”幽幽子以扇子遮掩自己盈满笑意的面容，说道。

紧接着，她的目光在被妖梦的半灵推搡出来的这只幽灵身上停留许久。不知为何，幽灵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毛，或许是对方的目光过于深邃了吧。

——幽灵不知道的是，妖梦的目光，也在为她所尊敬的幽幽子大人身上停留了许久。

最后，妖梦无言地对幽幽子再一鞠躬，便飞往冥界的大门。不待这只幽灵反应过来，它便被妖梦的半灵推着，飞向同一方向。

在她们背后，幽幽子望着幽灵们远去，轻轻开合手中的茶杯，漆黑的裂缝于杯帽和杯子边缘间显露。

“她们出发了呢。”幽幽子说道，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至于它的话，不知会在外界找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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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自己的现状后，这只幽灵终于决定乖乖跟着妖梦，前往外界——或许吧。

因为一路上，这只幽灵一直在心里对着妖梦碎碎念着无数的疑问，例如“你不是决定好让我找到所有记忆后再去转生的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博丽巫女的决定真的远大过你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你和你家主人都欣然接受了博丽巫女的决定，不多问下她原因吗”……

妖梦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因为她一按手中的楼观剑，咬着牙关，旋身转向这只幽灵。

这只幽灵飞也似地伏到地上——按博丽巫女的说法，既然这只幽灵不应存在于此的话，妖梦直接楼观剑一刀把它斩了，不是更应了博丽巫女的意思？

“你的话真的很多呢……”妖梦说道，让这只幽灵心略安的是，妖梦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不用‘只会用尾巴写字’来伪装，所以更想表达自己的意图了吗？”

不待这只幽灵做出回应，妖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而你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就是‘属于我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找到，所以我应该在幻想乡多待一段时间’，是这样吧。”

幽灵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让它万万没想到的是，妖梦看着它的眼神竟然出现一些怜悯。

“虽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还是得说，你的想法还真是天真呢。”作为前辈，妖梦毫不留情地数落着这只幽灵，“我也奇怪你造了什么孽以至于博丽灵梦要如此排斥你呢。但既然你在和博丽灵梦的符卡决斗中落败，她对你所要索取的代价是这样，那么，按照我曾经教导你的符卡规则，你也要接受吧。”

“我知道你的苦衷，我知道你想明白自己生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虽然我不能理解失忆会让一个幽灵变得多么迷茫，但是，‘付出代价’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可以用‘我有属于自己的苦衷’这样的理由，来掩盖掉的。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就挺起身子来，堂堂正正地接受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妖梦的眼前，一个高大的苍老背影一闪而逝。直到此刻，她的嘴角才悄悄上扬，眼睛更是有些晶莹。

——那是……那就是我之前刻意追寻，试图回想起来的，爷爷的模样吗？

——“堂堂正正地接受自己应接受的一切”，之前死活想不起来这是谁对我的教诲……难道说，那个叫魂魄妖忌的爷爷？

“我不是很懂这样的道理。”幽灵的话可谓相当不合气氛了，“我所获取的记忆里没有外界人类这样做的画面……更何况，我在幻想乡里到处游走，唯一目的就是找回自己生前的记忆罢了。既然还没找全，那么我就还得走下去吧……怎么可能，怎么能就此被强迫着离开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妖梦如同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般，声音变冷，腰间双刀更是出鞘一半。

出于对楼观剑和另一把未知的短剑的恐惧，幽灵微微后退。但它的声音，却毫不迟疑地在妖梦心里响起：“符卡决斗吧……虽然上次输给你了，但假如我在决斗中获胜，那么……我就要突破你的阻拦，在幻想乡里躲着那个该死的博丽巫女，寻找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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