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亡失的情感

此话说罢，她的手掌便向前探去。随着她的手掌逐渐逼近，房门上逐渐浮现出符文层叠的一堵虚幻的“墙壁”。不过这堵墙壁上遍布裂纹，就像被暴力破坏过后，又重新“粘贴”起来一般。

“保住自家的结界吗？”这个人口中吐出清冷的声音，她手掌一翻，一张符箓便呈现于其手中。紧接着，她便一把把这张符箓拍了上去。

——熟悉此人的妖怪或人类都明白，这个人类是构建结界的行家。

——换言之，解开爱丽丝宅周围的这层结界，对她而言，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咔嚓咔嚓……”如同琉璃破碎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嗡鸣，原本就已经呈现残破之象的结界不堪一击。此人还没做多少准备工作，结界便已破碎。

与此同时，爱丽丝宅的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宛若一个无声的邀请。此人看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把不离身的一根东西扛到了肩膀上，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爱丽丝那端坐于椅子上端庄体态，深深地烙印在来客的眼中。她依然怀抱宝贵的《the Grimoire of Alice》，并且，就在她的身边，手持各式兵器的人偶早已严阵以待。

爱丽丝含笑，看着来客那一身大红的俗气衣服：“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博丽巫女。”

博丽灵梦没有回答，只是一甩抗在肩上的御币，指向就在眼前的人偶师：“方才，在你的宅邸里，是不是有什么存在不合符卡规则地闯入了战斗？”

“是啊。”爱丽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里缓缓成型——尽管灵梦的到来对她而言是突然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当场的思考——“一个面灵气闯入了我和一个小家伙间的符卡决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面灵气和你还有着数面之缘呢。”

“原来是她。”灵梦冷冷地说道，全无半点对爱丽丝主动提供情报的行为的谢意，“因为缺失了情感，终究还是闲不住地溜出香霖堂了么？啧，霖之助现在也是个靠不住的家伙了。”

“那么，没我的事了吧？”爱丽丝回想着脑内留下的，关于符卡规则的记忆，对灵梦说道，“在方才的决斗中，我可是被这符卡规则限制得死死的呢。所有人偶的攻势，可都变成了弹幕……”

爱丽丝住口了。看着灵梦那不善的冷酷双眼，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威胁。下意识地，她抱紧了手中早已开封的魔法书，仿佛这能借给她一点力量似的。

“是啊，我确认到了，你的确是遵守着符卡规则进行战斗。”灵梦说道，不知什么时候，她空出的左手指缝间塞了好几张符卡，“但是，和你进行决斗的那个存在，可是差点在你的攻势下，灰飞烟灭了呢。”

爱丽丝沉默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错算了一点——由于她从这场战斗的最初开始，就怀抱着“取入侵者的性命”的想法，自然她的攻击也从不留手。对于那只弱小的幽灵而言，自是难以承受她那招招见血的人偶军团的攻击。

但符卡规则下的决斗，终究是不能掠夺他人的性命的——虽然对于从已死之人中生出的幽灵而言，“性命”肯定是个很奇怪的概念。不过，若是把这只幽灵的存在彻底抹消，那也相当于夺取这只幽灵的“性命”吧。

就在爱丽丝理解对方的话语的同时，她亦是清楚地听到，灵梦那如同宣判一般的话语飘来——“我，博丽灵梦，向七色的人偶师爱丽丝……”

“呵，最终还是要来一场符卡决斗么？”爱丽丝冷笑，低头，看向手中的魔法书，“也好，也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那除了人偶攻击之外，新的魔法吧。”

博丽灵梦只是盯着她的对手，全无杂念。她把左手夹住的数张符卡夹得更紧，那就是在她的宣言中，她即将使用的符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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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起来了，终于找到相关的记忆了。”随着幽灵的这句话于秦心的脑海中作响，秦心也停下了她的脚步。

“那么，按照约定，这种情感也好交给我了吧？”秦心低头看向幽灵，淡淡地说道——如果无视她额角那呈现欣喜之色的面具的话——“在你这边寄放了够久了吧。”

幽灵那边陷入了沉默，它的脑袋正在四处躲闪，没有半点面对秦心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的意思。

秦心眨了眨眼，转眼间，寓意着愤怒的般若之面浮现于其额角：“要我强抢吗？”

幽灵整个缩成一团片刻后，才缓缓展开自己的身躯，回归原本的模样。

它盯着自己的尾巴看了好久，才如同一刀两断一般用力一抖尾巴。一点虚幻的碎片从它的尾巴表层脱落，随风涨成一只茫然地悬浮在牢笼中的幽灵。

秦心额角的面具终于恢复为平常的小面，这让这只幽灵终于得以放松地舒展自己的身躯。自它身上剥落的这只幽灵从悲伤之面的牢笼中飘出，飞向刚被秦心召唤出来的，一个黯淡无光的感情之面上。从始至终，这只幽灵的脑袋一直跟随着那只记忆幽灵——或者，用秦心的话说，“情感”。

随着那个记忆幽灵完全消散在情感之面的表层，如同打了一道霹雳一般，那个情感之面上的表情闪烁了一瞬间——那是一张自中央被整齐地分成两片的情感之面，一侧欢天喜地，一侧阴郁消沉。

“很舍不得这份情感吗？”秦心注意到了幽灵的动作，问出这个迟来的问题，“但对我而言，收集这些情感，也是必须的呢。所以，即便你舍不得，我也必须要……”

幽灵的脑袋低垂，它把自己的身躯盘成一团，蜷缩在牢笼的角落里——在秦心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猫——“我明白，答应了和你的那个约定之后，我清楚这些被你称为‘情感’的记忆迟早会从我身上消失……但这份‘情感’实在是太特别了，前所未见，尽管是我的私心，但我确实想多拥有它一会……”

“对我而言，这种情感也是前所未见的呢。”秦心淡淡地说道，与此同时，她额角的面具上产生一阵波动，然而终究没有变化出另一种情感来，“最为极致的矛盾……”

幽灵沉默不语。对于秦心的话，它可不敢就此苟同。事实上，它从这个被夺走的记忆幽灵中，竟然见到了这样一幅记忆画面——

最初出现在画面中的，大致是一个人的形体。只不过，这个人双手死死地摁在脑袋上，他的身躯也是如同患了癔病一般，不断地颤抖着……

紧接着，它的脑袋从中裂开。而从他的大脑部分，居然又窜出了两个类人的形体。只不过，不知为何，这两个形体上特地注明了表情的差异——一个笑得天真烂漫，一个笑得阴险狠毒。

最后出现在记忆画面中的，便是这个人类的形体再度回归原样。他依然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脑袋发抖，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你所获取的，真的只有‘矛盾’的情感而已吗？”就在秦心再度启程，开始行走的时候，幽灵突然问道。

秦心毫不犹豫地点头。

幽灵的大脑袋扬起，摇了摇。紧接着，它再度回归蜷缩起来的姿态，仿佛这样才能赐予它些许安全感一般……

不知为何，幽灵突然感觉，自己和那些带有孤独的人类的记忆画面通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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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接下来要去哪里，寻找你所缺失的记忆？”才蜷缩了一会，幽灵便猛一挺身，向秦心问道——诚然，方才它的确被带着负面情感的记忆所淹没。但只要身处这个牢笼中，这只幽灵便会意识到它可不能就此彻底颓丧下去……

“还有很多呢，脱离了灵梦的管束，确实能感到不少我缺失的情感在幻想乡各处，而不是单靠人类村落的人类就能收集全的。”秦心说着，指了指四五个方向，“像太阳花田那边，似乎有和爱丽丝类似的情感，还有就是兽道、红魔馆……要走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有些暂时都不知道怎么进去呢……”

幽灵一头砸在牢笼的边界——秦心说的都是什么地方！

——更何况，幽灵全然不知，在秦心所说的这些区域里，它所要面对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说到底，它既然已经被困在牢笼中，那么它唯一能做的，只有跟随着这个掌控牢笼的面灵气的指引了吧……

“不过，在此之前，先藏好吧。”随着秦心的话语落下，幽灵突然感到视野变得有些昏暗。他们俩显然被树丛的阴影所笼罩。

“藏起来？躲谁——”

“灵梦，不过，她怎么来了？”秦心的话语让幽灵化作一块石头，坠落到牢笼的底部。

仅仅只是暴露在空气中，这只幽灵便有一股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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