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tended ash~蓬莱人

辉夜阴沉着脸，从空气中走出，不耐烦地甩动着自己宽大的衣袖——她的脑海中，“把这件从月球上带下来的衣服甩掉”的念头一闪而逝。

更让她心情不好的，是空气中渐渐破碎，化为点点光粒的一张符卡。可以看到，在这张符卡即将消失的前一刹那，闪耀在其牌面上的珍宝不再是七彩的龙玉，而是一个厚重的石钵——没错，不知什么时候，辉夜已经足足在妹红和那只幽灵的夹击下，死了十次了。

更何况，辉夜背后，那宛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的不死鸟虚影仍在悬浮着，而在其羽翼上，随时都有可能爆破的使魔仍在孜孜不倦地产出着，对辉夜造成无形的威胁。

辉夜迅速后退，退出使魔的爆炸范围——紧接着，那些使魔如同“蓬莱【凯风快晴】”中妹红释放的使魔一样炸出大量的大玉，大玉再破碎成中玉、小玉，最后化为点弹之后，归于虚无，惟余如同使魔的残骸一般的紫色小玉在空气中缓缓移动。

辉夜这边倒是微微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抽出第三张符卡。其上精雕细琢着一袭华美的火红真皮大衣，更令人称奇的是从各个角度看去，这件皮衣栩栩如生地自转着，无形中似乎形成了一个盾牌的形状……正是“神宝【Salamander Shield】”。

辉夜能如此冷静的理由无他，只因妹红化形而成的那个不死鸟虚影不知什么时候不再迅速地跟进辉夜，而是停滞在虚空中。

这个虚影的表面，开始渐渐浮现大量的裂纹，那是符卡崩溃的前兆……

——妹红的【Possessed by Phoenix】乃一张时符。所有时符都有一样的共同点：发动者自身无敌，并且发动者自身能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尽情地释放弹幕，以展现这张符卡之名的全部含义……如此的便利，所带来的代价便是：时限一到，符卡便会自行崩溃，而这张符卡也将被视为“被击破”……

不死鸟虚影终于破碎，妹红与辉夜一样，从虚空中走出。她的嘴角上犹然带着一缕自信的微笑：“现在，你还敢小看那个‘小家伙’吗，辉夜？”

“是呢，它那层出不穷的奇怪弹幕的确极大地干扰了我对你的弹幕的躲避。”辉夜依然是那么悠然自得，仿佛之前她被两者的联手夹击吓出一身冷汗的经历从未发生过一般，“可是，现在这个小家伙又在哪里呢？”

这下反倒是妹红这边陷入了沉默：辉夜说得没错，当“神宝【Buddhist Diamond】”发动之后没多久，那个特殊的幽灵的弹幕便消失了。若不是这张符卡的使魔过多，辉夜为了控制它们不方便做出太多动作，妹红还真不好说单靠自己一张时间所剩无几的【Possessed by Phoenix】能击破辉夜的又一张符卡……

“现在，你的那个帮手没了。”辉夜举起符卡，直指妹红，“你说的没错，它的确为改变战局起了些微的作用……不过，现在，还是让我和你这个污秽的地上人单挑吧。”

妹红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摆出一个看不出流派的格斗起手式：“也罢。你剩下三张符卡，我还有四张……就算耗，我也耗得死你！”

话音未落，妹红便猛地一踏虚空，直冲辉夜。在她的眉心，一张符卡缓缓浮现而出，其上的火龙卷仅一个呼吸间便扩散开来，化作虚影笼罩大半片竹林。紧接着，这虚影迅速地化为实质——其本体，是以妹红为中心生成的，不知凡几的，一同组成龙卷风的形状的符札！

“炎符【自灭火焰大旋风】……”妹红低声念叨出符卡的名字，紧接着高声向辉夜喊叫道，“这是我在灵异珠异变的时候，基于我那都市传说新创造的符卡……好好见识一下，我打算怎样赴死吧！”

语毕，整个符札组成的“龙卷风”便以妹红为中心旋转起来，随着妹红的脚步直冲辉夜，震得整座竹林猎猎作响。

“可惜，再怎么猛烈的火焰，在这火鼠的皮衣前，都将熄灭。”面对妹红的热血，辉夜的话语依然冰冷。她手中的符卡上的皮衣扩展开来，笼罩辉夜周身的一方天地。大量的炎弹皮衣虚影的表面生成，与此同时，皮衣的四角上，四个使魔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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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表上，散落着大量的蓝色小星星——这是辉夜的“神宝【Buddhist Diamond】”残余的弹幕。

某个堆得特别高的一堆星星突兀地动了动，随后归于沉寂。过了许久，这堆星星才又有了反应——这次整个星星堆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钻出似的……

一只幽灵猛地从中飞出，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缓缓落下——就像久困笼中的鸟儿重获自由时的反应一样——这只幽灵转过脑袋，看向自己的尾巴：经由方才的弹幕战，它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缺了好一块。

“记忆”、“全部消耗”、“值得的”，幽灵在地上随意地写了几个字表达自己的想法，紧接着它再度昂起脑袋，看向天际——然后便垂了下来。

对于这只小小的幽灵来说，天空中那片火光乱舞，夹杂着珍宝的耀眼光芒闪烁的战场已经完全不是它能插手的地方了。

事实上，在“神宝【Buddhist Diamond】”的弹幕中，这只幽灵仅仅是不幸撞上了一颗小小星星，它便直接昏迷了过去，继而被大量的弹幕淹没……它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幽灵看向地表，它的本能告诉它，现在它最好的选择应当是钻到地下，等那两个怪物打完之后再悄悄地溜走……

但是，“这么好”、“机会”、“不可错过”，幽灵的尾巴虽然残缺，但它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却是无比有力地甩动着尾巴。

它的脑袋四下转了转：确实，由于两个蓬莱人之间毫无保留的弹幕战散发出的大量灵力波动，已经有大量的幽灵被吸引过来。在其中，这个特殊的幽灵可是发现了不少记忆……

现在，对这些无比迷茫，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幽灵来说，这只特殊的幽灵毫无疑问——

它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扑向了远处迷茫地转悠着的幽灵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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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哈啊……”妹红毫无风度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倒不是她如此粗野，而是她现在真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弹幕战结束了，竹林的天空恢复了宁静。最后的结果是妹红险胜。在那之后，死了足足二十四次的她再也没有力气维持自己飞行的姿态，如同一块石头一样摔到了地上。反倒是死了二十五次的辉夜如同没事人一般，依然那么云淡风轻地飘然离去……

“和前几天那一架……不一样啊……”妹红自言自语道，“战斗的热血，果然还是压过了死二十多次的伤痛吗……”

妹红无奈地笑了笑。要不是符卡规则如今是幻想乡的主流，她真懒得学弹幕战。这样相对和平的战斗，即便是和辉夜，即便是特别制定了“以死亡次数决定符卡是否被击破”的规则，也依然调动不起她的热血来……

“嗯？”妹红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某只熟悉的幽灵正在朝自己飘过来。不知是不是妹红的错觉，它的尾巴上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幽灵无言地在妹红身边停下。随后，从它的尾巴里，一只接一只的幽灵飘了出来。妹红愣了一会，下意识地放出灵力，将那些幽灵吸纳入己身——她的眼前，再度为血腥画面所布满。

那分明全是关乎死亡的记忆。

妹红沉默片刻：“喂，你小子……”

——这是妹红对每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类的第一称呼。

“你小子……做到这个份上，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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