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没有你我的成功又有何意义

事态并不如织田所期待那般渐渐变好，织田不知因为什么理由，高烧时而严重时而平稳，有时织田甚至觉得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身边的黎夜一直在照顾着自己，恍惚中，他看见了黎夜和另外两个队友站在房间外讨论着。

“除了肩膀的伤口比较严重之外，也没有发炎的迹象，但是高烧一直不退吗？很糟糕呢。”

“说实话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康复还是一个问题，果然还是得去一趟诊所拿点退烧药和抗生素会比较好，而且之前的伤口是用普通针线缝合的，就算现在没被感染，未来会不会化脓还是个问题…”

三人的谈话声越来越小声，织田很想坐起身向他们询问自己的状况，但无奈的是织田的意识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很快的又闭上了双眼。

织田的病情反反复复，情况好一些的时候织田可以起床自己吃粥和黎夜说说日常，情况坏一些时他便会昏睡一整天，在他昏迷时，他总是会在梦里看见年轻时的优子，正站在不远处朝着他微笑。

“织田…织田…”熟悉的声音叫唤着自己，织田能感觉到有人正在轻轻晃动自己的身体，“织田…”那是女性的声音，织田的意识慢慢的被拉回现实。

织田张开双眼，看见的是背着背包的黎夜，“...”

“织田，我们现在去诊所帮你拿药，食物的话因为我不在的关系，只好委屈你吃干粮了，”织田勉强着自己张开双眼，他感觉到黎夜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水的话我也准备给你了，记得要多多休息。”

然后黎夜没等织田回应就离开了，织田看着黎夜离去的背影，他甚至还来不及理解黎夜的内容，双眼便疲惫得再度合上。

织田又再回到了昏迷苏醒，苏醒又昏迷的状态，只是差别在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总是强迫着自己吃下干巴巴的饼干，黎夜准备的水量很充足，无论织田怎么喝，都还剩下很多。

唯一不方便的是上厕所和洗澡，洗澡的话因为身上的伤口，所以织田只好选择用湿布擦拭身体，而上厕所的话，有好几次他甚至直接昏迷在厕所里。

恍恍惚惚的过着，他根本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老公…老公…】

织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他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处，“优子….”织田高兴的往着优子声音的方向跑去。

【别过来。】

【你的时候还没到。】

“什么时候…优子，我不明白，”织田停下脚步，“优子。”

【听着我的声音，朝着我的声音的反方向走就是了。】

“要是我朝着反方向走，我还能遇见你吗？”织田总觉得要是他依照优子的话，他便会离优子越来越远，但是他为何会那么想呢，他也不太明白。

明明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优子除了陪在他的身边，还能去哪里呢？

【可以的，我们迟早会遇见的，】优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期待，【到遇见的时候可别埋怨我一直缠着你哦。】

“哈，怎么可能啊会埋怨呢，”织田笑出声，“好吧，就依照优子说的，往反方向走吧。”

【果然老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呢，嘻嘻。】

“喂别把我说得像是你的小狗一样啊…”织田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不满，但是语气却没有不满的意思，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听老婆的话才是正确的。

优子虽然是在中国出生，但是拥有日本血统的她本该在成年时和家人一起移居到日本生活，但是她却愿意为了他，离开舒适的家跟着自己挨穷，优子的父母远在日本，总是想接济优子，但是都被优子拒绝了。

果然自己这辈子的幸运都用在了遇见优子这件事上。

【老公，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我们来久违的聊天吧。】

“久违的…我记得我们明明每天都有在聊天吧，”织田愉快的说，“还有你到底躲在哪里呢，干嘛不出来，我一个人走多扫兴啊。”

【嘛…这段路也只能你一个人走了…老公啊，陪我聊聊天啊。】

优子的语气有点忧伤，织田顿了一下，但没有细想，他点点头，“可以啊，优子想聊什么呢。”

【老公你知道玥玥最近…】

织田就这么走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他完全不觉得这地方黑得不可思议，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织田一边走，一边和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优子的声音因为织田的行走而变得越来越远。

“优子啊…”干涩的喉咙发出了声音，那声音把织田拉回了现实，织田睁开眼，刺眼的光亮让织田感觉不适，他眯起了双眼，许久才适应了环境。

身边并没有优子的存在。

织田已经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和优子说了好长好长的话，他的意识比前几天都来得清晰，织田呆愣了一下，然后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身。

看来自己又再度在厕所里昏迷了。

他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居然精神比前几天好了许多，他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剩余不多的干粮显示他确实已经自己生活了好几天。

织田观察着自己的伤口，肩膀的伤口已经愈合，那线深埋在肉里，织田心里思量着该怎么把线拆开，感觉有点可怕，而且应该挺痛的。

腿上的伤口也是在愈合着，而手上的伤口也比他想象中的浅。

织田喝了一口水，虽然说精神好多了，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再高烧，他还是乖乖的躺回床上睡觉，临睡前他看了一眼身下那幼稚图案的床单，虽然样式很陌生，但恐怕这是庭庭的睡觉的房间吧。

庭庭…

织田一想到庭庭，便又起身了，他走向关着庭庭的房间，房间早已被封死，连个门缝也没有，看来是黎夜他们封的，织田隔着门倾听房内的声音，但是房内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是没有人存在在房里的感觉。

或许是门缝被封死了，所以房内的丧尸也就成为了待机状态吧？

织田看了一眼手表，表上并没有绿点的存在，织田记得黎夜说过绿点等于周围存活着的玩家，而根据黎夜的行为，那唯一的按钮恐怕可以连接至游戏主持人那里。

如果说游戏一开始的幻象是赢了游戏后的奖励，那么那个奖励肯定也包括了优子和自己父母的存在，因为在那么幻象里，他们是存在的，而且还跟自己说过话。

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只要自己不选择登出游戏，那么优子他们就还有复活的希望…对吧？

织田看着手表上的按钮，半响后便按下。

“你好，我是生存游戏主持人，麋鹿，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可爱的萝莉音自织田脑内响起，织田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勇气问出那个问题。

究竟，丧尸在游戏世界里死亡了的话，那么一年后的奖励会不会也因此改变，这件事，他始终问不出口，不…不如说，如果优子真的就这样死去了，那么他应该怎么反应？

“嗯嗯？你还在吗？”

“...”织田吞了一口口水，“那个，如果丧尸在游戏世界死亡的话…”

“现实也会死掉哦。”麋鹿果断的回答。

扑通。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但是实际听见答案的时候，织田却还是无法接受的流下眼泪，双手仿佛还残留着打爆优子和父母的头颅的触感，“但是一年后的那个奖励他们不是还在的吗？优子那时候，还跟我说了很多话呢…”织田哽咽的说。

也就是说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和父母。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织田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此刻的心情，死掉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他早该知道杀死他们或许就等于他们会死亡，他早就知道的。

那么为什么那时候还要那么激动的反杀他们…

织田的手在颤抖着。

“奖励会因为存活的玩家C数量而稍作改变，但是登入游戏时你当下最想要的愿望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就拿你的一年后愿望说吧，无论死了多少人，你还是可以如你所愿的成为一个社会成功人士，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所以如果说，当下我的愿望是要和优子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优子怎么样都不会死吗？”

“是的。”

“哈哈…哈哈哈…”织田倚靠着房门，他顺着房门跌坐在地上，身体还是在疼痛着，但是却比不上心里的疼痛，“但是啊…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在自己成功的时候，优子会不在自己的身边呢？”

如果优子不在的话，那么他的成功，又有何意义呢？

“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脑内的声音并没有丝毫难过的情绪，依旧保持着欢快的语调。

织田并没有回答麋鹿，在麋鹿问了许多次之后，麋鹿便亲自挂断了联系，世界，又恢复了平静，感觉，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织田始终没感觉到房门后的动静。

他站起身，举起手想要敲打房门，但是手却硬生生的定格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织田看着被封死的房门，许久许久。

许久许久。

织田的手改为轻放在门板上，“庭庭啊，爸爸一定会救你的，就算妈妈，爷爷奶奶，都被爸爸杀死了，但是至少庭庭还有在的，所以为了庭庭，爸爸一定会振作的。”织田的头靠着房门，轻声的说着。

房内依旧没有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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