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之冀

如血般鲜红的残阳挂在空中，绯红了半边霞光。

天空，好似被鲜血浸染了一般，生出一股诡异莫名的妖艳感。

真是———

令我不快啊！

不满地砸了一下嘴，眼睛死死盯住了眼前这个人。

他漠然地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说不上认真，也称不上懒散，只是咬住了我的视线，死死不放。

黑色的风衣套在制服外面，衣摆随着风“飒飒”飘飞作响。

如同夜阑一般的瞳孔，连血色的晚霞都无法沾染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看穿了我，就像是直直地窥探了我的内心深处。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在别人眼中很短的时间，却被我们两个之间的沉寂无限地延长了。

我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个极度不愿与人交往的人罢了，明明只是一介看起来如此文弱的书生罢了，又怎么会让我如此不快而又看不穿。

反而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切！”我不满地咬了一下嘴，极力否定着刚刚在心底冒出的———逃的念头。

我已经不一样了！

这样的弱者怎么可能会打败我呢！

“喂！那边发呆的！”对面的少年朝我开口了，声音里没有夹杂太多的感情，“差不多了吧，你的那些‘手下’都倒下了不是吗？”

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的口气。

不！

就是现实！

我将视线移转到地上那些正不断呻·吟的———我的“手下”———

其实，只不过互为找乐子的对象而已。这点我心知肚明。

“那又怎样？他们打不过你，难道我还打不过你了吗？”

“好吧！”他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这是一件无意义的事。

“你别……瞧不起我啊！”

我握紧拳头，卯足了力气，直接冲了过去，朝他的左脸轰出一记。

然而……

黑色的身影忽然以一个十分懒散的移步，闪了过去。

怎么可能！

我另一只手又顺势朝他劈了过去，结果———

又十分自然地被他躲了过去。

怒火开始燃烧我的理智，牙关被咬得似乎都吱嘎作响，我用力撑大了我的眼眶———那残阳下的黑色身影逐渐模糊得清晰了起来。

“混蛋！你就只会闪嘛？”我拳脚并用，一记不太标准的左勾拳后，借力朝他腰间甩出一脚。

他却只是往后大步跳了几下，便一一躲开了我的攻击，还与我拉开了距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都躲得开啊？！”

我的嘶吼声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不过现在我已不想顾及那么多了！

我正用着自己打斗以来最快的速度挥动着手臂，不断向他奔跑着挥出拳头，又不是向他要害处揣上几脚。

然而，每次打中的，却都是空气。

他就像黑色的夜阑一般，明明能让人知道他就存在于哪里，却又无法触及。

周围的絮语声越来越大。

窘迫、愤恨、气恼、尴尬……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尽数涌上心头。

我甚至感觉被霸凌的不是他，而是我本人。

汗水顺着脸庞流下流下，我的出拳速度也越来越慢。

“体力不支了吗？”黑色的少年又一次开口道。

“少废话！你就只会躲嘛？正大光明地和我打啊！”我十分恼怒地朝他吼道———我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形象又一次崩坏了吗？

“怎么？你生气了？”

“你TM是傻B吗？”

“因为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塑造的角色被我毁了？”

“那是当……”我怔愣住了———他说了什么？

他…他他他……他怎么会看穿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沉默一段时间后，我再次向他吼道———脸上作出无比愤怒的神情，来否定他的言论。

“别装了，连青筋都没爆出来！而且，瞳孔的皱缩只是显示了你的震惊罢了。”少年无情地揭穿了我的假面

顿时，我只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寒冷，连握紧的拳头都在颤颤发抖。

“你的强势都是装出来，当你的手下倒在地上的时候，你已经流露出了动摇，却还要与我打上一架。

这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手下，而是为了维持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

因为你觉得———那种人是不会败的———对吧？”

我能感觉到冷汗在我头顶滑落，我甚至知道，我此刻的脸一定是苍白的。

“因为你说了‘我会输给你？’，一般而言，这确实只是挑衅或者认为自己实力很强。但实际上，是给你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你不会输而已，没错吧？”那黑色的夜阑般的眼睛仿佛正一步步剥开我心的壁垒，“之后，你又说了‘凭什么你能躲得开！？’这句话的理解其实是———为什么你能躲开这类人的打击，而我不能！对吗？因为你以前也是———被欺凌者！对吧！”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以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我眼前闪过。

不要！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啊！”我懦弱地抱住了头，像之前那样———被人欺凌时那样喊道。

“所以说啊！”

黑色的音阶在我耳边响起———

“你真是个懦夫！”

下一刻，我的视线———

腾空而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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