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棠前煎雪又落雨

悬空下域。

时雨初晴。

远离坊市的尽头，炊烟袅袅升起。

世俗红尘之气环顾烟水。

一家小小的铺子前，稀稀两两地排着十来位早起的熟客。

寒暄几句，闲聊几言。

再与铺子里的老妇人问候几声。

柔和笑意连迭。

老妇人偶尔也会停下磨面擀的活计，与客人闲聊几句家常。

嘴角风霜咧开。

皱纹叠在一起。

很难看。

很好看。

或许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貌美的豆蔻少女。

而在不远处的小巷，一方无人留意的偏僻角落里。

白衣的少年独自站在阴影之下，默默地注视着中年妇人的一举一动，不生出一丝动静，生怕破坏了此地的清静。

有时也会移开目光，在排队的客人身上点过。

确认没有心怀诡意之人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时间徐徐流逝。

炊烟渐灭。

人来人去。

几块葱油饼，几枚铜钱交替。

最后一人接了油纸，快步跑着离去。

铺子再度冷清了下来。

妇人似乎有些累了，扶着木桌慢慢坐下。

水滴顺着翘脚跌落屋檐，

荡漾开水洼的池面。

从未在意过颜表仪容的叶轩，罕见地低头看向水面下倒映的自己，舒整一下衣角，调着步子走出昏暗的巷道，像是刚好路过一般，顺势经过那方小小的铺子。

妇人与少年对视了一眼。

砰！

木桌上的竹篓掉在地面。

“你...你是！”

妇人很是震惊。

叶轩神色如常，点点头后轻声道“是我，我来买葱油饼。”

“葱油饼...葱油饼...”妇人痴痴念念了半句，赶集似地慌乱起身“恩人还请稍作歇息，老身这就去添些柴火...”

身躯摇晃，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几道微风拂过。

接住竹篓木桌，稳住老妇人晃动的身躯。

“不着急，慢慢来便是。”

叶轩将灵力收回指尖，淡淡笑了笑“要少油，少...”

“少油，少盐，多葱！”妇人抢着加重了语气，说道“别看老身这把年纪了，恩人的习惯，老身可是一直记得的。”

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映入眼帘，眼角下的风霜更为深沉。

叶轩眼神微惘。

心口的弦轻轻颤动一瞬。

他沉默一阵后，闭阖双眸，没有多语。

炊烟涨高了一些。

老妇人忙碌在铺子中，比起招待那些熟客时，要更用心许多。

叶轩没有插手的余地。

干站一阵后随意捡了张木凳坐下，弯起腰身，静看风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

时如白驹。

心念一动下。

少年忽而唱起了儿时听过的，小小戏曲。

“昨夜梦又去，商台末子添新衣，旧曲又一局，北雪踏典狱，洒盐纷飞惑朝夕，青倌缠头碧，似故人束发髻......”

曲意正浓。

落叶愀然如雨落。

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真是一首好曲。

可少年唱地却并不好听。

引得路过的行人女眷，驻足掩嘴轻笑。

议论四起。

但少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很用心，很用心地唱着这首戏曲，指尖湖水朦胧烟起。

偷得浮生半日清闲。

老妇人手头的活计慢了一下，抹了抹眼角，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苦笑。

似乎只有她一人，听出了曲下的意境。

很难过。

很悲伤。

也不知少年过去经历了些什么，又想起了谁。

时过半午。

老妇人双手递过纸包的温热油饼。

叶轩双手接过，小心地收好。

“恩人今日多买的这些油饼，是为了带给上次提到过的那个小姑娘吗？”

“是。”

“恩人啊，也不怪老身多嘴，老是买这些粗鄙的吃食捎给姑娘家家，总是有些不妥的，终归得拾掇些胭脂水粉，好生装扮讨喜一番，老身知道镇上有一家......”

“没关系，这样就好。”

叶轩将几份葱油饼抱在怀里，摇摇头。

老妇人无奈落下话头，自知说不动面前的少年。

正如过往那般。

会为了一文钱的小事，记挂至今。

她知道恩人的来历不凡，指不定便是哪位仙山下走出的仙人，挥挥手掌，便能将那些个纨绔青年打翻在地。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仙人似乎很爱吃她家的葱油饼。

哪怕是少了馅料，最干巴巴的那种。

可以半哭半笑地嚼着咽下去，像是受了委屈，想找人倾诉的孩子。

泪水混进干涩的面饼里。

真难过啊。

......

......

炊烟袅袅几许，棠前煎雪又落雨。

接下来的几章除了必要的过渡章节外，都是关于男主和女主感情的主线。

月初的月票就拜托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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