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愧疚于难弥补的亏欠（15）

忏悔以后永远和“她”同在，同谁？要是我回不去的话，我忏悔有什么用？这里不是他的地方，那他怎么在这里？

这四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眼前的某个地方，一团泛着红色的光和一团刺眼的白光交叠在一起，至于形状与轮廓我都无法描述出来。

这个曾把我从灵魂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人，对我说的这些话让我很不解。说了那么多，貌似没有说到对我有用的部分，我只得用心想着我想知道的部分，希望他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想跟上次一样回到地狱去，或者直接回到人间，或者到天堂的候判所那里去，那么做我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我可不想化为一道光，和我不认识的人永远呆在一起，我不是嫌弃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还没有豁然到放弃在人间受苦的机会。

“哈，回人间啊。”他的声音在远处重复地说：“人间啊，人间不值得。”

面对这空无一物的空间，唯一能感觉到的“光”却像是能要了我的命一样，我可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的。

而且，要是我能活到八十岁，那我的人生还有五分之四还没走完，要是在人生过半的时候，我能回首审视一下我曾经历过的苦难，或许那个时候的我才有资格说一句“人间不值得”。

但现在，我就是个普通的男高中生而已，我喜欢梨月每天都来喊我起床，我喜欢吃杉惠姐做的饭菜，我喜欢在周四的时候和宫良结伴挑战炒饭面包，我喜欢书籍杂志上印刷的丰满小姐姐，我喜欢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且我也将会喜欢更多的事情，要是在这个应该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选择了看透世态炎凉，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来说，就有些可惜了。

我只是担心在人生过半以后再来好奇，这副身体会不会有心无力了些。

“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你还处在开始的阶段，而且你们人类再也没办法体会到永恒；了，虽然她一开始就赐予你们永恒，只可惜你们放弃了，那我就不浪费你宝贵而又短暂的时间了。”

我越听他的声音，就越觉得他是女的，就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性。说着说着，那团红光似乎站了起来，并且朝着这里走来，稍微替我把白光的光辉遮挡了一些。

“你签下了恶魔契约，在你死后，灵魂就要到地狱报道，在亡者之雨的洗礼下，你的罪孽也会跟着被洗刷，只留下最纯净的部分，要是你还拥有的话。大部分灵魂都熬不过亡者之雨，并不是他们没有纯净的部分，而是这纯净的部分会指引他们到这里来。”

如果在这里忏悔的话，我就会化为一道光，永远和她同在。我很快就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会在我的指引下进行忏悔，而只有少部分人，他们不知悔改，于是她就会把他送出这里，而那些灵魂，就是他们恶魔常说的强大的灵魂。”

他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跟前，我还想问为什么他要指引那些灵魂，这里又不是他的地方，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他一直说“她”的存在，难道她有要求他帮忙吗？

不过他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红色的光芒在他的四周围流动，隐隐约约能够分辨出人形，他接着对我说：“她在第七天的时候累得睡着了，睡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我想，要是按照她设下的规矩，让更多的灵魂呼唤她的话，她或许会醒过来。但过了那么久，并没有奏效。这里很久以前就是个比较大的空间，也没有这么亮，在我指引那么多灵魂变成光留在这里以后，她变得越来越耀眼，但还是没醒来。”

我突然感觉到，这些非人类的想法是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思维去理解的，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拥有很久的寿命，他们甚至为了果腹而奔波，为了避免死亡而劳碌。我们人类可能在追求不平凡的人生，但每一天不过都是在重复着平凡的每一天。他们的人生本就不平凡，就算重复，都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每一天。

每次我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比如这次的，“我想回去”，得到的回答永远都不会是“你从这里左拐有道门出去就好”，他们像是很久没有遇到过其他的拜访者，逮着个人就说个不停的样子，完全不会直接就说到重点。

“重点就是，这里的灵魂已经足够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幸好你这次也不算是自然死亡，就算是被神圣的子弹打死的，这样我就能把你送出这里了。上一个从这里出去的也是一个孩子，比你大一点而已，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他呢？”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想起了律川明秀，不知道他的逃跑计划实行得还成不成功，要是花恋从人间离开了，那天堂的人就可以随意抓捕他们了。但我总觉得律川明秀并没有那么的喜欢桃乐丝，要是真的那么不顾一切的话，以律川明秀的能力，大可以抓桃乐丝签下恶魔契约什么的。

像是由红光构成的她忽然把手按在我的头顶上，要是我的感觉没错，而那个按在我头上的东西就是他的手的话。

“每个到这里来的灵魂，都已经被亡者之雨洗刷得只剩下一小部分了，或许我应该把你们这些完整的灵魂留下来的。”

看他想反悔了，我赶忙就跟她解释说，我们人类的一声那么的短暂，反正我最终都会死掉的，我的灵魂一样会下地狱，一样要被亡者之雨淋，最后一样会到这里来，到那时候我肯定不能再复活的了，我一定会在这里忏悔的。

“要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的忏悔其实也就是虚伪。姑且试试吧，上次那个孩子从这里出去以后，就成了地狱的一份子了，你似乎还想回到人间去。”

没错，我就是想回到人间去。我不觉得我这一生就该这么被结束，我只想重复每一天的平凡。

“我很少能够重复见到同一个灵魂，就当做是我放你出去的条件，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叫醒？”

帮忙我是不会拒绝的，前提条件是真的需要帮，而且我还知道怎么帮。

很明显，这个“第七天睡着”的她，指的就是创世的上帝在第七天睡着了，要是那本树上说的是对的，我们人类还是她亲手创造出来的，我来帮忙叫醒她？

我的反问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传达到他们的耳里，可我白光在瞬息之间就消失了，本应该没有一丝声音的周围，重新刮起了风，闪起了雷霆，肃杀的飞沙走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知道我回到地狱了。

“你感觉怎么样？”时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很饿，能吃五个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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