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眼

那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的异象，蔚蓝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黑色长痕。

那道长痕向两侧缓缓打开，漆黑之间是深邃的蔚蓝与无垢的雪白，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那是覆盖整座庭院的天之眼！

那属于克俄斯的天之眼，正以淡漠的视线俯瞰整座城市的所有。

“塔若斯和娅娅已经汇合，夜神、厄瑞波斯、卡戎也都在各自行动么，至于觉醒者，则散布在城市各处……嗯？奇怪！竟然存在一块模糊的视野，觉醒者当中存在能够干扰天眼探测的能力吗？”

克俄斯微微皱眉，旋即很快释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以为天眼的感知能力无敌反倒显得过于自负。

不过，单看效果的话，那来自不知名对手的干扰，也仅仅只能防范一隅之地，对他的全盘掌控无法构成足够威胁。

“就算受干扰也无妨……”

克俄斯仰面望向天空，和只有他能够看见的天之眼对视，他的感知、他的意志、他的王权经由天眼的视线传递视野内的所有角落。

“我等族群，我等兵士，于此时此地，尽数听我号令！”

他的王权，将天眼视线所及的所有堕者全部笼罩，这些堕者都感受到他的意志，并奉他为君王。

克俄斯释放王权的时间点，联盟的诸位执行官几乎同时察觉到异常，他们并非感知到王权，而是发现堕者的嘶吼突然停止，简直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扼住所有堕者的喉咙。

堕者们的暴戾在慢慢消退，变得出奇的安静，就像认真潜伏的猎杀者，不再因为心念光的吸引力而冲动扑杀。

注意到这一事实的觉醒者们，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那只无形的手掌同时拽紧，那种明明没有看见敌人，却被视线死死盯住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没错，克俄斯此时正以天眼为根基，以王权为纽带，以庭院为棋盘，以堕者为棋子，仅凭一人开始全域作战。

D4区，常想运气极背地被克俄斯率先盯上。

“攻击！”

克俄斯在心底下令，王权支配着数量众多的堕者，围攻站在街道中央的常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常想踩着被车主遗弃的车辆顶部闪躲，这群堕者的动作突然变得诡异莫测，甚至存在“配合”这个与堕者无缘的词，所有攻势连贯起来隐约间宛若整体。

“堕者竟然能相互协作？这是在逗我吧！”常想满脸的难以置信，但是很快，神经大条的他便不再深思，“无论你们进化到什么层次，我需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丝毫。我不会再思考了。”

他转动手中的大刀，舞得滴水不漏，将堕者前仆后继的进攻尽数阻挡。

“哈！”

常想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横扫，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砍飞所有敢于近身的堕者，然后右手一抖，振开刀锋上沾染的深蓝色鲜血。

行云流水般做完整套动作，他左臂的臂环便被点亮一颗宝石，可以看见他的臂环一共镶嵌着十八颗宝石。

“抱歉啊，我的心武【十八】可是慢热的很。”

常想扭了扭脖子，伸手接住自臂环中溢出的一团光，光芒延伸化作一杆长枪。

“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呢！”

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将大刀往地面一插，而后开始舞动左手的长枪，一扫、一刺、一挑、一弹都有章法可寻，当真是泼水不进的场面。

随着战斗持续进行，臂环【十八】的第二颗宝石点亮，第二道流光飞旋至常想手中，延伸出一柄长剑。

他猛地掷出长枪，将飞在半空的某只堕者直接钉死，然后以手中的长剑一路虐杀。

将常想的战斗场景映入眼帘的克俄斯不由眉头微皱：“啧，越战越强的类型吗？不能再给他叠加能力的机会。”

“啊咧？”常想举目眺望，发现剩下的几只堕者都已逃之夭夭，“堕者竟然还会逃跑，今天破天荒的事情可真多啊。”

……

B3区，分心多用的克俄斯，同时操控堕者在此处作战。

一位觉醒者站在道路中央，心武同样是手套类型，只是白色手套背部汇有类似魔法阵的图案，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开始工作咯，【爱德华】！”

来自二十二区的A级上等执行官杨帆双手合十，然后半跪在地将双手按向地面，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在他面前的水泥地面，便在刹那间隆起尖锐突刺，将堕者的身躯无情贯穿。

“好奇怪啊，普通的堕者应该只需要一招就能全灭才对，没想到这次只干掉两只。”

杨帆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聚集在他前方的几十只堕者，几乎都躲开了地面隆起的突刺，这对只知道无脑进攻的堕者来说，可谓是相当异常。

“那么，这招如何呢？”

杨帆走向道路一侧的铁栏杆，再次双手合十，而后右掌触碰栏杆，他的能力【炼金】便对栏杆进行分解再构成，将近五十米的栏杆和地面分离，以一种柔软的形态被他握在掌心。

他双手抓住这临时炼成的特别刀刃向前横斩，游动的金属刀刃转眼间分化出数十道更细的线型刀刃，细密刀弧几乎笼罩所有攻来的堕者。

但是，一只身负双翼的堕者在半空辗转挪腾，竟然连这份攻击都能钻孔躲开，哪怕是换一位觉醒者来做，这也绝对是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

毫无疑问，这只堕者是受克俄斯远程操控的眷顾，凭借天眼的优势，在瞬间看破攻击的范围，寻找攻击间的夹缝躲避。

只可惜过于精密的闪躲，操纵一只完成便已是极限，不过，他也正准备利用这只堕者进行逆转。

“他的能力显然是对双掌接触到的物体进行操纵，只是双手合十的前置动作过于明显，就算没有天眼也能轻易发现，那么，现在双手握住刀柄的，无法合十发动能力的时刻，你还能使用能力吗？”

那只堕者闪开杨帆进攻的同时，便已经在极速拉近距离，此时更是正对着他的脑洞挥动爪子。

杨帆不慌不乱，手中的金属刀刃再度变形，化为一面盾牌弹开堕者的利爪，而后那游动的金属液体回缩，被炼成为盾牌表面突刺而出的尖矛，将最后一只堕者扎得浑身都是窟窿。

见到这一幕的克俄斯，对他的能力又有了新的判断：“原来如此，对同一物体的影响仅需要一次双手合十吗？真是棘手啊。”

望着周围彻底改变的地形和被屠戮殆尽的堕者尸体，杨帆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

“真是危险啊，要是被这种档次的堕者伤到，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

A2区，一头漆黑的怪物正和一群漆黑的怪物展开交战。

那是一头巨型的黑狼，奔腾间宛若风雷相助，獠牙与利爪轻易撕开堕者的躯体。它的额头戴着一张纯白面具，面具上绘有祥和神圣的花纹，和凶戾的黑狼形成鲜明对比。

“哈……”

待在后方的顾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站在战场之上却没有丝毫激昂的感情，依然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简直就像刚睡醒一样。

克俄斯的王权自然也覆盖到这片区域，原本与黑狼奋力厮杀的堕者们突然转变目标，全部朝后方的顾觉冲去。

“啊？诶！”

顾觉被吓了一个激灵，刹那间睡意全无，习惯了靠放召唤物解决一切战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这当然是没可能的。

“轰！”

靠近顾觉的堕者全部被击飞，倒飞在半空的都是残肢碎肉。

顾觉站在原地，手中转动着一黑一白两颗圆球，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先前的惊慌仿佛都是假装给某人看的。

“连偷袭都学会了，究竟是哪位卑鄙的王在操控呢？我的底牌已经亮给你看，不大方些出来见一面吗？”

顾觉指了指身后那只身长三米的人形生物，这是他的能力所能使役的另一只鬼，白袍罩身，白发披散，头顶长着恶魔般的羊角，面孔被漆黑的恶鬼面具覆盖，透着凶戾狰狞。

“啊，没人理真是尴尬。”

他摇了摇头，跳上黑狼的后背，朝下一处战场赶去。

……

指挥中枢，堕者突然展现出超标战斗水准的情报已经传递回来，甚至还出现某位觉醒者因为一时大意，而被暴起的堕者击伤的战报。

“继使人堕化的手段以后，又开始施展驱使堕者的能力了吗？”

聂轻舟眉头紧锁，这两项能力在与第八王权者的交战之后，对联盟已经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能够缔造如此局面。

堕者的有序作战，已经严重影响到己方的战斗方针，原本只需要释放心念光吸引堕者前来，现在却变成不得不奔走寻找堕者，甚至还要提防堕者们自阴影中跳出袭杀。

“报告！源心塔顶已经没有王权者的身影。”

聂轻舟对下属的报告没有更多反应，对此他已经有所预料。

他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屏幕群，遍布城市的摄像头正在全力搜寻剩余的王权者，但是目前被确定真身的唯有三位，其中一位正被司空月追杀，另外两位则和南宫颖小队展开激战。

“其中，究竟谁是司令塔？唯有司令塔，必须率先压制……”

就在聂轻舟在心底喃喃自语之时，战报依然在不断更新。

王权者阿斯特瑞娅突破防线！

A级上等执行官南宫颖，殉职！

觉醒者的减员已然开始，战争终于露出它那残酷凶狠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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