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降临

“娅娅，谢谢你能陪我过来。”

“不用谢，我也想见见夕夕说的那孩子。”

医院住院楼，林夕在前台做好登记以后，和阿斯特瑞娅一起走进电梯，前往小娜病房所在的楼层。

小娜是林夕住院期间认识的那位小女孩，性格内向怕生，但是熟悉后也会有活泼的一面。

林夕丝毫不怀疑，长大后的她一定能照亮多数男孩的心房，但是命运何其不公，偏偏要让她在该天真无忧的年纪，承受身患绝症的不幸。

对着镶嵌在电梯墙面上的镜子，林夕伸手摸了摸额角，之前所受的伤没有留下疤痕。

她多么希望小娜的病也和自己的小伤口一样，会随着时间自然痊愈，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用留下。

电梯停止，林夕努力深呼吸，然后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露出自己最灿烂阳光的笑脸。

“小娜，姐姐来看你咯。”

当林夕走进病房时，脸上没有丝毫阴霾，就像带着一团光出现，即温暖又耀眼，仿佛能驱赶走病魔一般。

小娜乖乖躺在病床上，她的妈妈则压抑着悲伤陪在她身旁。

见夕夕姐姐如约来看望自己，小娜偏过头，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可看见林夕身后那位陌生姐姐，她的笑容又变得腼腆。

这是林夕出院后第三次来看望她，每来一次，都能感觉到这女孩的生命之火在逐渐衰弱。

现在的小娜给人一种很轻很薄的错觉，像是半透明的灵魂，仿佛随时会被窗口灌进的风吹走。

林夕在病床边坐下，强忍着悲伤落泪的冲动，握紧小娜放在床沿的手掌，她的小手已经传递不出多余的力量。

“小娜，这位姐姐叫娅娅哦，也是来看你的。”林夕笑着介绍道。

小娜看向那位美丽的紫发少女，她本是内向怕生的女孩，但是阿斯特瑞娅的眉眼温柔，有种天然的亲和力，很快便被小女孩所接受。

林夕陪小娜说了很多话，刻意避开病情，只说等她好转以后，带她去游乐园玩，还说起自己的学校，希望小娜长大后也能选择第三高中。

因为林夕的陪伴，小娜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苍白的脸颊似乎也变得有所起色。

当小娜妈妈离开病房时，林夕跟了上去，她想知道小娜的病情究竟恶化到什么程度，自己是否能够帮助到她。

走廊的拐角处，小娜妈妈对林夕这位奇妙的女孩倾诉所有，说着说着便留下眼泪。

原来照目前的恶化速度，小娜已经撑不到动手术的年纪，就连主治医生都摇摇头，给她判了死刑，只是建议亲友珍惜最后的时间多陪陪她。

也是因为如此，林夕才会被小娜妈妈喊来。

病房中，只剩阿斯特瑞娅还陪在小娜身边，她学林夕的样子，坐在床沿紧握住小娜的手掌，借此表达自己会陪在她的身旁。

“娅娅姐姐，我是不是没法去游乐园了，我要死了，对吗？”

小娜看着阿斯特瑞娅那双美丽的眼睛，明明是该天真无忧的年纪，却说出死亡如此沉重的话题。

她在医院待得时间够久了，近几日，母亲神色间难以掩饰的悲伤，护士阿姨眼神中的同情，医生伯伯摇头时附带的叹息，都被她这颗年幼却敏锐的心灵牢记。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

阿斯特瑞娅在她的眼神中明白，眼前这位身患绝症的小女孩，已经知晓自身的命运。

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用善意的谎言来伪装女孩最后的人生。

于是，她认真地开口问道：“你想活下去吗？”

小娜似乎是在认真考虑阿斯特瑞娅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阿斯特瑞娅嘴角微翘，笑容温柔而无害。她伸手摸了摸小娜的脑袋，小娜因为感觉舒适而闭上双眼。

在小娜闭眼的瞬间，阿斯特瑞娅的手掌变得漆黑，掌心仿佛握着一团浓雾，而后一滴如墨的液体滴落，融入小娜的发丝消失不见。

“也许你会沉睡很久，待你睁开双眼，我们未来再见。”

阿斯特瑞娅收回手掌，用温柔的声线，像是祈愿般如此说道。

小娜沉沉睡去，仿佛要睡很久很久，在林夕和阿斯特瑞娅离开时，都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小娜妈妈只以为女儿累了，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夜幕降临，她如往常般为女儿擦拭身体。当褪去小娜衣衫的时候，猛然发现她的身上出现了诡异的黑色斑点，像是漆黑的雪飘落在白皙的肌肤上。

“医生！医生！我的女儿……小娜她……”

她一边紧张地呼叫值班医生，一边咒骂老天爷，为什么在自己女儿死前都不放过她？为什么就不愿意给她一条活路？为什么还要让身患绝症的她再度雪上加霜？！

五月十七日晚，医院住院部某九岁女孩，因出现堕化现象而被移送至特殊医护机构，考虑到黑雪病的特殊性，谢绝家属陪同！

今夜，庭院内因为新的堕化事件，在觉醒者间再度激起波澜。

与此同时，19号庭院外，大片大片的云层遮掩星光，也掩盖了某只怪鸟的踪迹。

寒风猎猎的高空，站在怪鸟后背的王权者们，终于找到目标所在，第八王权者克洛诺斯战死的场所！

“克俄斯，你确定吗？”

夜神眺望远处那座被光幕笼罩的城市，暴露在光幕外的金属城墙像是堤坝。

“没有错，19号庭院，这就是克洛诺斯战斗过的地点。”

克俄斯手持一台终端机，利用某位觉醒者的权限搜集到足够的情报，包括与克洛诺斯战斗的那位觉醒者，也包括19号庭院的地理位置。

“那么，准备出发吧。”

夜神右手前伸，左手搭在克俄斯的右肩。

克俄斯点了点头，伸出左手覆盖自己的左眼，然后发动自身的天赋！

刹那间，夜神的视觉感官出现飞跃式的增长，距离、精度乃至捕获的信息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她眼前的画面逐渐被克俄斯的视野所取代，然后视线像是长上翅膀般向前飞去，甚至穿透那道光幕，将一座夜景繁荣的城市映入眼帘。

“看起来，城市的最外圈都是无人处。”克俄斯说道，“要直接降临吗？”

“最外圈？不，去这座城市的中心！”

夜神带着傲气命令道，帝王的君临岂能在最外圈敷衍了事，自然应在舞台的正中央登场！

按照她的要求，克俄斯将视野继续向前推进，最终滞留在源心塔顶！

夜神眼神一凛，苍穹般绮丽的双瞳流转着瑰丽的光华，她借助克俄斯的天赋，同时注视眼前与庭院的中心。

然后，她的右手手指微微弯曲，仿佛正在缓缓握住某物。

与此同时，某种奇异的声响在在场者的耳畔响起，迹象瓷器的碎裂，又像金属的摩擦，难以用言语描述，因为那是谁都会感到陌生的，空间破碎时的悲鸣！

夜神的天赋霸道绝伦，可以对空间实现操纵，此时也正是同时操作两处地点的空间，企图创造一条临时的空间通道。

即便对她来说，这也是精细活，甚至需要借助同伴的力量，便于支配自身无法感知到的那处空间。

好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外在因素会干扰她的作业，更何况，在她周围还存在四位王权者，这是何等恐怖的阵容！

时间流逝，夜神的右手猛地握紧，眼前的空间骤然破碎，露出空无一物的虚空。

她一挥衣袖，向前迈步跨入虚空，其余四位王权者跟随在她身后，穿过那条虚无的通道，当再度脚踏实地时，他们已经出现在通道的另一端，矗立于庭院中心的源心塔顶！

“这就是克洛诺斯战死的城市吗？”夜神凝视自己的手掌，双眸微眯，“原来如此，确实是限制我等的场所。”

“是啊，黑日能量相当稀薄，对人类来说是适宜生存的环境，对我们来说却显得有些严酷。”克俄斯补充说道。

“好！那么，先把杀死克洛诺斯的觉醒者杀死吧！”

塔尔塔若斯终于按耐不住，右手握拳和左掌相击，浑身煞气浓郁。

“等等，塔若斯！”夜神喊道。

“夜神，不要阻止我，我绝对无法饶恕那家伙！”

塔尔塔若斯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凶狠的像是一头狂狮。

“我需要做些准备，能帮我找到娅娅，然后替我保护她吗？”夜神微笑着说道。

“是吗？保护娅娅吗？那就没办法了，我就勉为其难继续忍耐一阵吧。可别让我等太久啊，夜神。”

说完，塔尔塔若斯屈膝，准备遵循夜神的指示，去找到阿斯特瑞娅并保护好她。但是，没等他跳起来，克俄斯便果断抬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在做些什么啊！克俄斯！”

“可不能任由你这位问题儿童胡闹，我陪你去。”

说着，克俄斯拉着塔尔塔若斯的后衣领，拽着他往塔顶平台的边缘走去，而后依靠天赋找到一条不会被目击的路线，单手拎着塔尔塔若斯跃下源心塔。

“他们关系不好吗？”

第九王权者卡戎出声问道，声音富有磁性，有种特别的魅力。

“这是关系好的体现啊，虽然表面上塔若斯是哥哥，但是克俄斯更像家长吧。偶尔会感觉很奇妙呢，我们的家族。”夜神说道。

“家族……吗？”

卡戎瞥向那位总是背对众人的厄瑞波斯，那道伟岸的背影令人安心，却也不免怀疑他是否融入这个家族。

“那么，麻烦你们守护在我身侧，厄瑞波斯，卡戎。”

说完，夜神席地而坐，黑裙散开如一朵黑莲盛开，她双掌相抵而后微微分开，掌心间是一团黑雾翻涌。

她在，凝聚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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