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起点

清晨，叶思晨身处半梦半醒之间，耳畔响起某种细碎的声响，仿佛金属摩擦转动齿轮相互嵌合一般。

他被这分不清是来自现实，还是来自梦境的声响困扰，想要继续浅眠一番，眼睛却已经感受到窗外的金色晨曦。

他拉过被子裹住脑袋，将自己和阳光隔离，但是耳膜感受到的声音却变本加厉，不再是分不清实体的细碎声，而是成为清脆悦耳的音色，就像某人在窗边挂了一串风铃，早晨清爽的风吹拂而过，动听的铃音充盈整个房间。

叶思晨想将这当作梦境，可是朦胧中，那铃音勾起了他的熟悉感，某位少女的轮廓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女孩蹑手蹑脚地潜入独居男生的房间，手中握着类似万用刀的器物，嘴角则挂着得意的笑容。

突然，她的笑容凝固，盖在叶思晨身上的被子猛然飞起，仿佛一道柔软的墙壁隔开两人。

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还带着少年体温的被子已经将私闯民房的女孩覆盖，像是用麻袋套住被抓获的小贼。

“唔唔……”女孩挣扎着，想要摆脱盖在身上的被子，但是她感觉到一只手掌，隔着被子扣住自己的脑袋，再之后，就是无声的对峙。

“那个……可以投降吗？”

她缓缓举起双手，将被子撑起后像是某种异形鬼怪。

叶思晨洗漱完毕，端着燕麦片加吐司面包的早餐组合回到房间。

依靠政府补助金过活的他只能住在最廉价的公寓，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卧室、卫生间、微型厨房统统具备，生活上倒也没有不便。

他瞥了眼蜷缩在床边的某团生物，不由叹了一口气，心想莫非自己很容易吸引怪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女孩自然没敢揭开被子，于是他走过去将被子抓起，好好好好看清闯入房间的“女贼”。

今天的风灵令人耳目一新，清爽的上衣搭配百褶裙，肩上斜挎着可爱风格的挎包，蹲坐在被窝中时已经取出终端机自娱，来自屏幕的光芒照亮了她秀丽的脸庞。

这真是丝毫不知悔改的态度啊……

“你在做什么？”叶思晨用不含感情的视线俯视风灵。

“当然是向白雪姐姐告密呀。”

风灵吐了吐小粉舌，然后皱了皱瑶鼻，嗅到渐渐弥漫在房间中的麦香。

她灵活地从地上蹦起，跑到墙边的餐桌旁，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吐司，正准备塞入口中，却被另外一只手夺走，手指间只留下一小块。

“不好意思，没准备你那份。”叶思晨目不斜视地享用起早餐，咬一口面包，喝一口燕麦。

“面对出现在房间中的肚子饿的可爱少女竟然不施舍食物，你是魔鬼吗？你是恶魔吗？你还是男人吗？”

风灵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在他对面大声抗议。

“未经主人许可擅自闯入住宅，还要痛骂主人的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吗？”叶思晨言辞间毫不留情。

“当然没问题啊，因为我们是朋友来着。”

风灵一边说着，一边手脚轻盈地在房间中觅食，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谁和你是朋友。”叶思晨板着脸，但却没有阻止她的觅食行为。

“不是说好了吗？在你来到这边前无法和你做朋友，既然你决定来到这边，那当然就是朋友咯。”

风灵将叶思晨的粮食储备全部翻找了一遍，没想到现成能吃的只有面包和牛奶，一点高级货都没有。

叶思晨看着她翻箱倒柜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底吐槽道：还真是有够随便的友情。

“诺，这是你的身份卡，也是你的执照。”风灵在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一张有着金属质感的卡片，递给叶思晨。

昨天一整天，叶思晨几乎都在办理相关手续，他的个人资料被导入全新的情报库，数万个加密网站向他开放浏览权限，崭新的世界如同画卷般在他面前缓缓铺展开来。

但是直至此刻，他的觉醒者身份才得到官方认可，并被授予见习执行官的职务，今后也将享受联盟所提供的各项便利，包括一日内代办休学手续这种小事。

“见习执行官么……”叶思晨将身份卡拿在手中旋转，掌指间仿佛握着一团银光。

“预计一个月以后前往联盟总部，进行觉醒者对堕者综合能力等级评定。你的【夕炎】所展现的强度，粗略判断在C级觉醒者中也属于顶尖吧，如果一个月内能够变得更强的话，或许可以成为B级觉醒者哦。”

风灵一边小口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叶思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吃过没有常识的亏后，他开始恶补与觉醒者相关的知识，也明白觉醒者共分为四个等级，由高到低分别为A级、B级、C级、D级，在那之上则不依赖评定系统，需要联盟高层直接任命的S级。

最初，S级是为纪念身为联盟开创者的七人所设立的级别，后来经二代元帅龙虚谷改革，共设立七个S级席位，作为个人的最高殊荣，并逐渐演变为公认的联盟最高战力，据称若七位S级聚在一起，那便是全联盟最为暴力的团体。

“风灵你的级别是？”叶思晨问道。

“B级下等。不过我本来就没怎么参与执行官的任务，灵儿我可是十岁起就混迹在科技部的天才少女，今后必然会解开心武之迷，成为初代科技部部长那样的伟大研究者。”

风灵自豪地拍着含苞待放的胸脯。她口中的B级下等，是对B级觉醒者，下等执行官的简称。

“既然拥有B级觉醒者的战斗能力，为什么会执行驻守庭院这样的低级任务呢？”叶思晨问道。

“白雪姐姐三年来一直是都是独行侠，从来没有与人组队合作的记录，想要近距离研究她的心武，大概只有她执行庭院驻守任务的两个月内才有机会，所以我果断利用关系申请到这份工作，说实在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担任执行官。”风灵笑着说道，“同为菜鸟，请多多指教咯，叶见习。”

“研究心武？你该不会也对白雪说出什么‘请当我的研究素材’之类的话吧。”叶思晨难得好奇地问。

风灵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说道：“说过哦，第一次见到白雪姐姐的时候，当时真的吓了一跳呢，浑身都是杀气，冷到根本无法靠近，不过那种程度的冷漠对我无效来着。”

叶思晨完全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风灵肯定挂着无敌灿烂的笑容，毫无踌躇地接近那犹如千年冰山般散发着寒意的杀胚，接着像是多年的好友般拍打她的肩膀，然后说出超级失礼的话。

“话说回来，白雪又为什么会来到19号庭院呢？”叶思晨继续问。

如果说风灵作为B级觉醒者承接驻守庭院任务是劳力浪费，那么身为S级之一的白雪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她的监护人要求的休假本人没有同意，后来就以驻守任务为由将她调到相对轻松的庭院。也算是另类的假期吧，毕竟白雪姐姐的工作狂属性相当可怕啊。”风灵抱住双肩抖了一抖，不知道想到了怎样的可怕画面。

“抛开实战演习不谈，一周内两次堕者事故，驻守庭院的工作应该也不轻松吧。”叶思晨想到那两只自己都有过交战的堕者。

“那只是偶然。驻守庭院的工作，是公认的轻松，也就是所谓的闲差啊。既然你的目标是全面负责19号庭院的驻守工作，可要做好一辈子没机会升迁的准备哦。”

风灵好意提醒，虽然她觉得叶思晨的想法迟早会改变，致力于守护故乡并非不好，只是拥有更强的能力时，自然会被给予更高的期待。

“无所谓，消灭堕者，守卫庭院的和平安宁，成为新晋觉醒者的领路人，如果这就是我未来的工作，并非无法接受。”

话音刚落，叶思晨便注意到风灵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问道：“你这是干嘛？”

“刚才只是模拟了一下未来其他觉醒者见到你的时候会露出的表情。”风灵用力拍着桌面，“为什么白雪姐姐成为你的领路人你却丝毫不激动呢，稍微表现的兴奋一些又不会死，那可是堂堂S级觉醒者诶。一位S级觉醒者成为你的领路人，只要表现好点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偏偏某人还不争气地想在庭院留守到老。”

“但是，所谓的领路人也只是新晋觉醒者的启蒙导师的程度吧，觉醒者相关的知识，白雪也是一副让我自学的态度，说实在的，如果真需要导师型的角色，我宁愿由年长者担任。”

叶思晨并不反感觉醒者联盟这种单纯的一带一模式，只是自己的领路人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十个月，当她是老师或者家长感觉怪怪的，心里还是稍微有些抵触。

“庭院内觉醒的觉醒者，一般都是由负责驻守庭院的觉醒者担任领路人，这是传统。19号庭院除了白雪姐姐，可就只有我了。啊，莫非叶思晨是看上我了。”风灵双手捂嘴，露出玩味的眼神。

“不必了，还是白雪好。”叶思晨果断回绝。

“哼，早猜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风灵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那么，出发吧，叶思晨。今天就是你告别学生时代，开启觉醒者生涯的第一天，先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极限所在吧。”

“喂！”叶思晨单手撑着脸颊，盯着风灵的背影，将她喊住。

“怎么了？神一般的少年哟，即便我愿意驻足等待，时间可不会等待我们。”

风灵转身带起一串动听的铃音，面带微笑直视叶思晨那稍微有些可怕的眼神。

“给我把杯子洗掉。”叶思晨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竟然逼来做客的可爱少女洗杯子，你是魔鬼吗？你是恶魔吗？你真的还是男人吗？”

在风灵那充满元气和怨气的大呼小叫中，叶思晨即将迎接作为一名无级别觉醒者，作为一名见习执行官的第一天。

今天就是他觉醒者生涯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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