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历史之所以是历史，便是因为其无法被撼动，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柳司契明白这一点，陈玉海也明白。

「女武神」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实，相反，在大部分知情人的眼中，它只是人们在陷入困境时为了及时摆脱现状而创造出来的产物，所以在战争结束后便也就被舍弃了。

「柳司契老师也知道，我们所在的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吧，在战争胜利之前，我们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慌里，那种深藏在意识中的恐惧感让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无法忘怀。都市的建立让人们有了安全的生活空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够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柳司契默默地听着陈玉海的话，并没有回答。

「接下来我的话或许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可以告诉你，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算得上是机密，不知道柳司契老师还要继续往下听么？」

陈玉海看着柳司契，而柳司契则是微微吐了口气，然后伸出了手。

「我看学院长你上次抽的烟挺不错的，不知道还也没有呢？」

……

……

一周之后，柳司契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教学生活。

学院开展的问卷调查并没有对柳司契的任教产生任何改变，尽管在那份调查里，柳司契的评分可以说烂的不行，但学校依旧没有把柳司契调走，相反，在那之后柳司契的工作量便多了起来，原本只需要每周上两三节的课时也被调成了一周五节，好在那些课程并不是天天有，有部分课程是连在一起上的。不过相比之下柳司契要教的科目却多了一样。

「放在大家面前的是学院的VR设备，在各位升上三年级之前都需要利用VR设备上实践科目的预备课程。」

J班专用的实验室里，柳司契站在讲台上讲解着，尽管要将内容一字不漏的都表达了出来，但柳司契的语气依旧有些慵懒，这让下面的学生不时投来了不满的眼神，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俞半夏的眼神。

实践科目的预备课程。

这是陈玉海交给柳司契的第二个任课任务。

虽然说要教的内容其实就是让J班的学生习惯使用虚拟模拟设备进行活动，但学院在设备的筹备上却比柳司契想象中的要专业得多：实验室里有四十台标准新颖的VR设备，而作为老师则是有一台专门控制这些设备的中央处理器。

按照陈玉海的说法，这些设备的价格能够在A级都市里买到十套标准住房。

「放在大家面前的VR设备能够让大家中度潜入专门建立的虚拟空间，在大家潜入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全程监控，所以大家最好不好出岔子，不然我也会很麻烦的。」柳司契拿起面前半开放式的潜入头盔，有些嫌弃地对讲台下的学生们说道，不出所料的引来了不少白眼。

「大坏、老师！我们之前也有用过VR设备的！你不用说这么多！」夏空靑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且不说她刚才开口要叫我「大坏蛋」这一点，这个小妮子就不会在说话之前好好的举个手么？

真是的。

「你的困惑我接收到了，你们之前接触的潜入设备和这个不一样，比起我手里的头盔，你们那个时候接触的设备简直就是小儿科，这玩意并不是单纯的从视觉和听觉创造出真实感，而是完完全全从精神层面进行模拟。」柳司契歪了歪脑袋，然后试着在脑海中找出一个更加准确的词：「换句话说，戴上这玩意，你们就能够感受到和做梦一样的真实感。」

和做梦一样的真实感，连柳司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微妙的违和呢。不过夏空靑似乎接受了柳司契的说法，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当然这也有可能她是察觉到如果自己继续追问的话可能会遭到柳司契的事后「报复」，出于危机感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

总而言之在解答了部分问题之后，课程便开始了。

课程的内容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让学生们通过潜入设备进入虚拟的空间，这些空间种类不多，大都为一些特定的场景，例如车站，图书馆，商场，运动场，或者森林之类的普通场景，学生在潜入之前可自行选择，而柳司契要做的便是监控这些学生们的潜入状态。

按照陈玉海的说法，这个课程其实就是三年级要进行的实践项目：为了对学生们的思维进行全方面的检查，以防有学生出现模因混乱。但在J班却成了预备课程，至于这是为什么，陈玉海并没有告诉柳司契。

「反正到时候你也就会知道了，在她们升上三年级之前你就好好工作就行了，谁知道你小子还能在这里混多久呢？」

陈玉海包含着人身攻击的回答依旧回荡在脑海。那个臭老头并不打算将一切告诉柳司契，而柳司契也没有去追问什么。

「现在请大家戴上头盔吧。」

在柳司契的指挥下，学生们戴上了潜入头盔，而柳司契则启动了潜入系统。

「放松下来，然后在系统的提示下选择自己想模拟的场景，接下来只要安心在里面待一段时间就行了，到了时间我会让你们退出的。」

交代完要求的柳司契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看着面前的控制界面。

说实话，柳司契并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教学方式。如果海尔斯圣学院、不，应该说是都市管理者能够老老实实的告诉学生们，他们要在你们即将毕业之前对你们的思维进行监控，为的是防止在都市里出现危险分子，或许还会让人好受一点。

「掌权者的思维么。」

柳司契摇了摇头，然后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结束了预备课程的柳司契在检查完所有设备后才最后一个离去，但是在柳司契走出实验室时却看到了俞半夏等人。

「老师。」

和俞半夏站在一起的言宛童走到柳司契的面前，在她的身后还有夏空靑和几名女生。

「怎么了么？是对今天的课程有什么不了解的吗？」柳司契看着几人，平静地问道。

言宛童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才决定开口：「老师，田甜同学到底怎么样了？」

和平时稳重的语气不同，言宛童此时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底气，就连看着柳司契的眼神都是闪烁不清的。

她在担心着柳司契的回答吧。

「学校不是早就已经发布了通报么，她已经离世了。」柳司契看着几人，冷静的说道。

一周前，学校发布了关于田甜的通报，在通报里发布了田甜因为遭遇意外离世的消息，消息一发布便在J班掀起轩然大波，而言宛童和夏空靑无疑是最受打击的人。

柳司契没有完成她们的嘱托将田甜带回来，而她们也因为这件事消沉了很久，夏空靑倒也还好，她直截了当的把对柳司契的失望说了出来，在跑到柳司契的办公室把柳司契臭骂了一顿后便哭了起来，最后还是刘梓潼费了一番力气才哄好的。

刘梓潼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意料之外的能够保守秘密，在柳司契嘱咐过之后便将田甜并没有死的消息给咽在了肚子里，而且也没有追问田甜后来的去向。

「果然是这样么……」听到回答的言宛童失望的低下了头，而她身后的夏空靑则还是用生气的眼神瞪着柳司契，可惜柳司契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眼神，并没有为此感到多不自在。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学校既然已经发布了通告，你们也没有必要每天都来问我同一个问题了，已经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复活的，而且J班也不是第一次减员了，不是么？」

说完，柳司契转身离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

……

回到办公室将东西放下，然后和刘梓潼打了个招呼后，柳司契离开了学校。

海尔斯圣学院有专门给老师准备的房子，据说条件还十分不错，但柳司契并没有选择入住，一来是觉得生活要和工作分开，二来是觉得住在那种像宿舍一样的地方一点也不自在。

走出学院，然后乘坐轨道列车来到了居住的小区。接着来到自己住的楼层，然后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啊，对了。」柳司契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将钥匙收了起来，接着摁下了门铃。

门铃声响起，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短暂的停顿后，房门打开。

「欢迎回家，老师~」

田甜打开房门人，然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穿着围裙，刚才应该是在准备做饭吧。

「哦哦，我不是说了既然离开学校就不要叫我老师么。」

「可我已经叫习惯了呀~」

她将门完全打开，而柳司契而是走进了房门。

「晚饭已经在准备了，今天晚上有苦瓜吃哦。」

「别吧，我讨厌吃苦的东西。」柳司契不满地抗议。

「抱歉呢，今天的菜谱就是有苦瓜，就请老师多多包涵咯，而且吃苦瓜对身体也有好处啊……」

田甜像是老妈子一样絮叨着，柳司契看着她，忽然有些失神。

「嗯？」

「我们之间的对话有种亲人的既视感呢。」柳司契感叹道。

田甜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可不好哦！柳司契老师~」

「我就是吐槽一下而已。」柳司契白了她一眼。

而田甜则是点了点头。

「是的呢，我现在是你的助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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