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鱼肚白与初阳

清晨，在天亮以前，忘心就带着面具女离开了废旧佛庙，踏上了回寺庙的路程。

被其抱在怀里，面具女感受到清晨那微凉的轻风，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如若是在以往，她对于这种程度的温度，早就习惯了。

只是，她依偎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再去感受寒冷，自是感受愈发强烈。

「嘣……嘣……嘣……」

『好平静的心跳……』

靠在他的怀中，面具女隐约感受到怪和尚的心跳，就想道。

犹记得她以前曾在书中看到过，人的心跳通常在每分钟六十至一百次之间，是为正常心律。

而心律的变化，能够非常直观的表明一个人的心境与情绪，究竟如何。

虽然时至如今过去了很多年，什么样的心跳，表明了什么样的情绪，记不得全部。

但她却记得两点，即是愤怒与无情的心跳。

第一点是愤怒，心律会有明显的加快，声音也会更加强烈，就仿佛是震动心弦一样，伴随着的还有呼吸急促等情况。

第二点是平静，是稳定而均匀，是人们沉睡时才会有的心跳，因为全身放松，毫无紧绷，就像是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一样，亦可称之为无情。

意识到他抱着自己，也毫无情绪可言，面具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侧过头，望向了东方的天空。

初阳将起，那天色银灰而冰冷，就好似鱼肚白一般，迷离而天马行空，平日里难以见到。

这样的天空，唯有在清晨初阳未升，以及夕阳落山的最后一刻，才能够见得。

这三年间，她不止一次看到此等光景，而比之初阳显现，鱼肚白，她很喜欢这种冰冷的色彩。

奇特而孤单，现世之短，鲜少被人见得，如同是潜藏在光明之后的半抹黑暗，唯有少数人才能够欣赏到它的美感。

就在这时，平地叶林间，刮起了一阵清风。

清风拂过，面具女那好似黑色瀑布一般的青丝，随风起舞，轻轻摆动。

感受到这阵强烈但不冰凉的风，拂过脖颈的肌肤，那柔和的触感，面具女不由得扬起玉手，拂了拂头发，让头发不挂在面具上。

「嘣……嘣嘣……嘣嘣……」

刚做完这个动作，面具女突然是感受到，从怪和尚胸膛处所传出，那平稳的心跳震动，陡然加快了一截。

惊觉到这一点，她不由得正过头，抬首望去，就发现自己那长长的黑发，好似一张大网，罩住了怪和尚的脸庞。

察觉到她的视线，忘心的神情依旧是平静而淡然，就好似没有任何波动一样。

『装模作样。』

明明是心跳加快，却依旧是强作镇定，一脸平静，面具女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有些不满的刮了他一眼，用手捋了捋青丝，将其从网中解救而出，就再次侧过头去了。

不是她不想去看怪和尚那惹人发笑的故作镇静，而是因为她的心跳也是受其所感染的加快了起来。

被怪和尚抱在怀里，心跳本来就比平时要快的她，伴随着脸颊的滚烫，心律变得更快了，如同有一只小鹿在怀中乱撞。

夏天的耀阳，比之其他季节来的要更早一些。

那稍纵即逝的鱼肚白，须臾万变，就如若是灿然的黄金，骤然显现。

一日之际，赫然就在此时，金光乍现，照耀苍生。

「真美。」

望着那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却是被染成金黄，让人感受到温暖的天色，面具女不禁喃喃道。

「嗯。」

正在往西而行的忘心，循着她的目光侧过头望去，看到东方那初见的天色，点了点头。

一日之计在于晨，昼夜更替的初阳，就仿佛是意味着两极转变。

成魔，成佛，就如同夜晚与白天，仅需要时间与契机，即可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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