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

模仿圣人而制作出来的符文系统，这其实在本身之上根本就无可厚非，心中残存迷恋，依旧还不想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比比皆是，没有一个人会希望自己早早地逝去，也不会有一个人期待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老化，直至无法动弹……这才是这个社会和世界的主流。

圣人能利用自己的特殊性不断地延续自己的生命，而人类自然也有相应的手段。从本质上来说，人的思维不过是脑组织里的微电流，无论是克隆肉体之后的脑移植技术亦或者是干脆使用机械的身体……人总会想着让自己活下去。

但这个将符文刻印在少女身上的人却很明显不是这么想的，打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个人似乎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一般情况下，刻印类的魔法都能通过魔力溢散出来的波长来回溯篆刻者的身份，这东西就像是防伪认证一样，根本就无法消除……但还有一种方法能让刻印无法进行魔力回溯，那便是刻印者的死。

祂死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现在的祂都一定处于‘死亡’的状态。

“这类刻印的制作成本很高，所以不可能是随机作案……她是被刻意挑选出来的人。”说着，薇尔莱雅便直直的盯住了博格特“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没有印象……我一向秉持着广纳贤才的理念，能制作出你所谓的‘符文系统’的人，绝对有着相当高水准的符文技巧。如果是这样的人的话，我不可能会与其结怨。”

“你知道吗？这种符文类魔法的解除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什么吗？”

“我不清楚。”

“符文魔法之中是可以潜藏高位诅咒魔法的，只要不是按照固定规格的解除方式来进行解除，哪怕是暴力将其破坏都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势……特别是即死性的诅咒。在刻印者本人都已经死去的现在，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他本人没有用命在里面下诅咒。”诅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自己的命，甚至成千上万的人命作为代价而发动的诅咒。

要知道诅咒这种东西，当其量变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引发真正的质变，如果将数千人份的诅咒都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它就基本上是无敌的了……哪怕是真正的圣水恐怕都来不及救。

“也就是说，我女儿现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她脖子上的符文而死亡，或是被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这就看你对人是怎么理解的了，我能确定的是刻印里并不包含有任何人的灵魂……它只有一个简单的‘覆盖’作用，甚至就连改变灵魂本身的手段都没有，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她依旧还是你女儿。这是个哲学上的问题……”

是的，这是一个哲学上的问题。正如同异界同位体即使继承了‘莱特’的灵魂，也并不一定会恢复‘莱特’的记忆一样。对于她来说，灵魂这一特征比起人格和性格来说要重要太多了，如果说人格改变了，那么她就会尽可能的去适应他，就算没有记忆了，她也可以去创造出新的回忆……但唯独灵魂上的死亡确是绝对的，灵魂已经死亡的人是不可能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上的。

亡灵终归只是亡灵，灵魂上的残片根本就不足以再一次构筑为人。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刻印完全启动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但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认为你最好应该现在就派人去调查和这个刻印有关的东西。虽然它真正的主人已经死了，但或许那个人的住所之中还会残留那么一些‘手札’或是‘遗物’之类的东西，利用得当的话或许就能逆向破解这个刻印。”

“有线索吗？”看着薇尔莱雅嘴角上的一抹笑容，博格特不知为何便感觉到自己背后一凉，但纵使如此他却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大海捞针的成功几率太低了。”

“线索嘛，也不是没有……它的构造虽然很巧妙，但我能看出来在一些构造手法上，它是完全照搬了刻印里的内容，完全一致的地方大概包含了‘信息传达’和‘思维储存’这两个模块。简单来说，犯人是利用了这两个结构才成功的将自己的情感记忆以及人格等多方面的情报储存进了这个小小的刻印里。”

“什么意思？”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是个与教会牵连甚广的人……本身虽然是个符文师，但本质上的技术大概并不怎么高。这个符文系统很有可能是祂研究了小半辈子才勉勉强强完成的东西，甚至由于个人的技术所限，这个符文里还掺杂了不少‘抄袭’的部分……嘛，不过我对这个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是的，假设不是薇尔莱雅通过深渊亲手拆解了一个圣人的刻印，那她还恐怕真就看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它是个多层的复式结构，外层的符文主要都是为了保护核心区域的符文，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可不是一个能在短时间就能完成的符文。”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嘛，理解了就行。哦对了……犯人的同伙肯定会通过某种方式监视你的女儿，以保证符文的正常运行，你可以先从这个地方查起。”越是精密的东西在运行的过程中就越有可能出现岔子，因此自然也就需要一个有足够知识进行维护的存在“例如，女仆什么的。”

富人家的女仆多数都是直接被买下一生的存在，但也正是因此，造假才会变得相当容易。只要伪装成一个被不法商人所售卖的仆人，再经过一次拍卖行的转卖，一切的黑色很快就会被洗成白色……如果说底气够足的话甚至能单独的伪造一场拍卖会来保证这一环不出现任何的问题。这类情况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

“看你的脸色，内心应该是有怀疑的对象了吧？”

“嗯。”

“嘛，我就不多问了。这是你的家事……但，我对这件事情有点感兴趣，最近店里也没多少生意了，你应该不介意我过来蹚浑水吧？”说着，薇尔莱雅便对着他笑了笑……说真的，她对这个符文系统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心的，能不惜自己一条命来制作这种东西，究竟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疯子呢？

“你确定？”

“当然，我说过了我是占星术士嘛……这类职业的好奇心都特别旺盛，反正都是朋友了，满足一下？”

“如果你坚持的话。”说实话，博格特其实是很想拒绝眼前这个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冥冥之中的声音在告诉他拒绝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刻在骨髓之中的恐惧一般，令人背后发寒。

同一时间，正在采购的莱特

“不愧是以繁华为名的贸易都市……南理这边还真的是什么都有啊。”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属器皿，莱特便不免有些震惊。要知道金属这东西十分容易和氧气发生反应，从而变成另一种东西，但奇特的是南理这里却有人制造出了似乎并不会生锈的铁质品，而且据说即使是将其放入嘴中也并不会产生什么危害。

“比起木质的碗要轻便小巧很多啊，还有水晶杯……啊，是玻璃来着吧？提纯技术都已经这么好了吗？这都已经能和天然的透明水晶一拼了吧？”要知道其他地方的玻璃可都没有办法做到这种透光度，就算做到了，其体积也不可能这么大“居然还有镜子……这东西在十年前还是只有皇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吧，看来南理的发展的确是趋向于服务民众这一特点啊。”

“嗯？少年，没见过你啊，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就在莱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一道有些‘神圣感’的声音便悄然传入了他的耳朵，而随即，他便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那个，南理教会的修女？”

“嗯？啊，是我这身衣服的原因吧……抱歉呢，看你有些面生就过来搭个话了，毕竟现在可是多事之秋呢。”说着，女子便微微一笑“如果说影响到了您的话还请多原谅。”

“啊，怎么会。我只是过来采购一些东西的……说起来南理教会真的把这里管理的很好呢，虽然我逛的地方还不够多，但即使如此我也能看出来这里的人脸上洋溢的都是真实的笑容。”是的，比起现在凯尔特帝国里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民众好太多了……但终有一天，他迟早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民众的笑容就是我们努力的根本啊。”是的，唯有坚守本心，教会才能从根本上悔过过去的污名……即使这一切的不到被害者的原谅，但至少也能让他们的心里好受一些“不介意的话，可以聊聊吗？”

“那个，我还需要采购一些东西……”

“那让我来为您带路吧，初来乍到很容易在这座城市里迷路的。而且，您也应该明白我所谓的聊聊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个人觉得您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那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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