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四）

生命，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定义名词。它可以是草履虫这种单细胞生物，也可以是人类这种高思维的智慧形生命体。但眼前这个生物所表现出来的却并非这么单纯……它更像是一个集成物种。正因为集成，所以才无法表达出个体的意识。正因为集成……它才能发出这般痛苦的嘶吼。

“闪灵……我觉得这个肉球有些古怪，它现在是不是出现了‘警戒’这种反应？”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个生物现在的确对着临光做出了戒备的行为……它不再鲁莽的对着临光发起无意义的攻击，反而停在了原地，而此刻，临光能明显的感受到一股视线从这个肉球的内部传了过来“我觉得，这东西大概在判断我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大概……我从来没见过类似的生物。”没见过的东西就只能用‘猜测’来判断，可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而建立在不确定之上的判断往往都是错误的，就如同人类最早期的时候将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归结给神明一样，这虽然解释了自然界中的种种，但它确是人类的错误判断……而它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古文明时期所谓的魔女狩猎“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就算它只是单纯的累了也一样。”

“……但我还是打算冒险搏一搏。”说着，临光便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杆墨绿色的药剂，这是蓝毒在走之前交给她的。与解毒剂不同，这一针可是货真价实的毒药“只要能击穿它的防护壁，这一针就足以致命了。”

“……”听到临光的说法，闪灵却并没有安下心来，这其实很正常，毕竟无论换做事谁，听到自己的友人说出这般作死的想法都很难保持冷静啊。

而此时的另一边……啊，其实也不能算另一边了。薇尔莱雅正拽着自己手里的龙角小萝/莉，一脸无奈的看着临光和闪灵的动作。讲道理，这个肉球的实力其实根本就不是很强，临光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打赢，其最主要的原因根本就只是因为她太谨慎了。因为这肉球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六阶的实力啊！

“哇，这可真是全身上下只有防御力达标了啊……”怎么说呢，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颗肉球之后，薇尔莱雅也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东西到底为什么能杀死那么多人了“这家伙根本就只是靠偷袭的吧？”

“我不否认这点……它的确是靠着偷袭杀死了我的母亲。抛开实力而言，它的移动速度和防御力确实已经达到了六阶巅峰。我的母亲作为医疗师，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从这个家伙的攻击里逃出去的方法，我龙化用了太长的时间，等我恢复龙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女孩便有些不甘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龙角……比起龙的意识，在未成年之前就‘龙化’的她在意识上更加偏向于人类，这也就导致了她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自己脑袋上突然长出来的角。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知道你们一族通常都是在成年之后才会完成龙化，那在未成年以前就完成龙化的都会和你一样？”

“差不多吧，我们一族需要通过长时间和新身体的磨合才能让自身的知识和部分必要的记忆遗传到新的自己身上，这一过程通常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如果提早完成的话基本上就会和我一样，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龙种。”说着，女孩便开始笨拙的活动起了自己的四肢，由于遗传记忆和知识并不完全，现在的她同时具备着人类和龙种两种认知，这也就导致了她对自己的四肢和躯干都出现了极其严重的不适应感。

所以说那些说魔兽足够强大之后就会化作人形生活的都是骗子啊，就和你剪了指甲之后就会感觉到明显的违和感一样，任何物种在更换了自己的躯体外形之后都会出现极其严重的违和感。所以化形？当个玩笑听听就好了，东大陆那边偶尔会传来‘某一魔兽在经过了主人长时间的培养之后产生了跨越种族的爱意，于是化为人形，最终和主人在一起’的故事，但那终究只是个别例子，西大陆这边可不通用东大陆的那一套。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现在还能从那堆杂乱的生命反应之中找到独立的个反应，那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可你现在这样，还能回去吗？”龙种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禁忌亦或者无尽的财富“毕竟你是龙种，难保……”

“她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是一个好母亲。”说着，小女孩便随意的坐在了地上“我来和你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吧。”

“这样好吗？你的母亲还没被救出来。”

“它的寿命已尽，我能看得出来。”作为生命系的龙种，它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一个生命即将死亡前的气息，那是一种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悲凉的气息“那份毒药，确实能要了那个肉球的命。”

“……”

“好了，接下来就听我说吧。”说着，小女孩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的母亲，怎么说呢。她出生在一个因为屠龙而成为贵族的家族之中，由于其出色的美貌而受到各种各样的男性追捧……甚至在那时候，每天向她求婚的人都足以绕着城墙绕上大半个圈。可就是这样子的她，却偏偏最讨厌自己的外貌，因为她讨厌由于外貌而给自己造成的束缚。”

“所以在某一天的夜里，她举起了餐刀，在自己的脸颊上划上了数十刀，最后由于救治不及时……她真的毁容了。失去了容貌的她被家族所唾骂，以至于最后甚至被家族逐出了大门，就是这样的她，在最后选择加入了一个十几人的冒险团。”

“她曾经和我说过，在冒险团里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的她真的撇开了一直以来压在她身上的沉重感，她自由了。就这样，在过了几年的时间之后，她便和冒险团的精灵族团长相爱了，这份爱甚至跨越了容颜、种族甚至是寿命的隔阂……这本该是一份可歌可泣的爱恋，但它的结局却是悲凉的。”

“……那位团长死了？”

“当然没有。”听到薇尔莱雅的话，小女孩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啊，毕竟你说结局是悲凉了。我就下意识的往这个方向想了。”

“他并没有死，但他恐怕也不会比死好到哪里去……因为他失踪了，就在这座岛的深处。”说着，小女孩便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我说到这里你也应该能明白，那位精灵族团长就是我的父亲，而之所以能确定他还活着，是因为父亲他留下的本命石上还有生命的气息。”

“所以你母亲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的父亲？她难道不知道这座岛的深处有多危险吗？身为医疗师的她可没有能力深入那里……等等，她难不成是统合教院的学生？”

“对，为了寻找父亲，她便加入了统合教院……以圣人后补的名义。亚龙血统的她有着超越常人的寿命和魔力适应性，也正此，她才获得了进入统合教院的资格。”

“圣人后补……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听到这个词汇，薇尔莱雅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在经过了弗兰卡的事情之后，她才总算是明白了圣人后补到底是一种多么黑暗的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头衔。”

“她知道，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为了救父亲，她能付出一切……即使为此她需要付出自己本身。和她签下后补契约的圣人是一位相当强大的存在，从我知晓的情报上来判断，至少那位圣人的确具备从深处带人回来的能力。但……”

“性格很恶劣是吗？亦或者是有什么令人不适的爱好。”

“嗯，强大的力量往往意味着其本身会具备有相当强烈的破坏欲，这一点虽然并不适用在每一个人身上，但至少那位圣人是这样的。如果母亲真的被那位圣人替代了，祂或许会当着父亲的面一点一点蚕食母亲的身体……因为绝望也是一种相当强烈的破坏。或许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她得知了学生具有参加‘试炼’的义务，于是她便瞒着学院高层偷偷混入了这次试炼，我则是顺着后一批的试炼混进来的。”

“等等，我有一个疑问……那你父亲是怎么来这座岛的？他总不可能也是统合教院的学生吧？就我所知道的情报上来看，通往这座岛的传送门只有统合教院这一扇吧？”

“嗯，所以我的父亲是通过船只来到这座岛上的……那天走的时候他骗我和母亲说是出海几天，可结果却是我们从冒险团其他的成员那里得知他前往了一个充满魔兽的岛屿，去寻找能医治母亲脸上疤痕的药物。”

“为什么？他爱上的并不是你母亲的外貌吧？”

“嗯，但我母亲总觉得自己的外貌配不上父亲，她知道父亲一直都在被自己的同族调侃，于是从某一天起她便再也没有走出过房门。我想父亲也是为了能让母亲恢复自信才会来这座岛上的……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在意母亲外貌的人。那种药生长的地方是介于这座岛的外围到内部之间的交界线上……凭父亲的实力，其实小心一点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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