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无言的愤怒

什么啊？什么啊！

一股怒火从我的心底熊熊燃起。

“小周，你冷静点。肇事车辆已经被监控拍下来了，我们正在追踪车主的下落。”

我根本没有听进于叔的话。我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着，脑海中只充斥着一个想法——

凭什么？凭什么有希的生命就这样被决定了？凭什么给有希带来不幸的人还在期待着能逃脱责任的追讨？

“小周！”

“舒望！”

我的眼角充血到猩红，若不是于叔和艺均同时震声唤醒了我，恐怕我会直接在原地疯掉。

“舒望……”

艺均走到我的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地叙述道。

“你冷静些听我说。刚才有希还有意识的时候，她嘴里念叨着两个字，重复了无数次……那是你的名字。我之前还不知道她的意思，但现在可能明白了。你别激动，有希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她人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着艺均的话，我大脑里血脉喷张的冲动渐渐平息下来，泪水再次沿着我的眼角滑落。伴随我每次呼吸，悲恸像是在汲取氧气，钝痛感在我的胸口愈演愈烈。

有希此刻正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意识。如果没有意识，那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如果有意识，那围绕她的绝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替她胆怯地发抖。

不行，我要去见她！

我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准备冲出人群。

“等一下。”

于叔从身后叫住了我。

“小周，你要去哪里？”

“……医院。”

“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我的气息一滞，回过头茫然地望向他。

于叔观察着我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叔，我求求你……”

“小王！”

于叔厉声打断了我的央求。

“你上车，把他送过去。”

“于队？”

“快去！”

“是。”

正在现场收集笔录的警员尴尬地瞧着我，把手中的本子交到另一位警员的手上，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谢谢你，于叔。”

“小周啊，你记住——”

于叔认真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缅怀的色彩。

“我认识你爸爸有二十多年了。你爸爸他，哪怕是在当年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开口求过我。”

我浑身一颤。

于叔说完这句话，悄悄地走远了。

“舒望。”

站在我旁边的艺均也开了口。

“我不会要求你带我们一起去。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看到你和有希两个人都平安无事！我想你们应该有些话需要向我们解释吧？”

我没有出声，只是缓慢地点点头，算是给了他这个承诺。

我登上车。姓王的警员紧随地进到驾驶室里，车子很快就发动了。

车内的空气极其沉重。开车的警员偶尔会从中央后视镜里看过来，窥视我的表情，但我完全没有心情向他搭话。

“到了。”

感觉车子行驶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我向他道出一声“谢谢”，推开门马不停蹄地奔到急诊区，向在前台里值班的护士发起询问。

“你好，请问……刚才有一个出了车祸被送来的女孩子，叫有希……她现在在哪里？”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才把意思表达完整。

护士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表格。

“十五分钟前确实有一个女孩被送了过来……你和遇害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

我一时语塞，但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男朋友？”

护士一愣，旋即向我投来怀疑的眼神。

“遇害人还没成年吧？你有身份证吗？”

“我……没带。”

“那不好意思了。我看你也未成年吧？她的家属还没来，能先把你的父母叫过来吗？”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诘问，这下该如何是好？我急得燎心撩肺。

“打扰了。”

我的身边突然冒出一道声音。我抬头望过去，是刚才送我过来的那名警员。

“同志，我们是案件的相关者，能行个方便吗？”

他向护士出示了警察的证件。

护士检查完，瞄了我一眼，颔首道。

“在第二手术室，这边走到头左拐。”

“谢谢！”

我匆忙地找到第二手术室，那名警员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蓝色的手术室门上，液晶的显示板静静地展现出“手术中”的字样。

我握紧双拳，心中满是不甘。

明明我和有希已经如此接近，但眼前的门扉却好似一道天堑把我们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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