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环扣

“啊！”尼克斯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他无比清晰的看到特制牢笼被雪莱纤细如藕的双手扭成麻花，铁屑散落一地，能令蕾娜女王都动弹不得的反魔法牢笼，在雪莱面前恍如无物。

最令人可怕的是她那充满血丝的翠瞳，好似一尘不染的生命绿染了血，盛开了的血蔓藤。

“尼克斯大人——”门外的护卫马上冲了进来，草草观察了情况，迅速将尼克斯扶起团团围住。

“尼克斯大人，您没受伤吧？发生了什么？”守卫队长手持银剑焦急问道，显然，他并没有相对应的应急措施，这牢笼是他们唯一的手段。

尼克斯看着雪莱越发用力撕扯牢笼的模样，毫不犹豫下令：“走！”

“她可是囚犯，而且这里——”

“走！！！”

“是...”

守卫队长的谏言并没有被采纳，尼克斯几乎是跑着出门，雪莱死死凝视尼克斯的背影，那愈渐猩红的瞳孔好似要将他撕裂粉碎。

只是，当所有声音都消逝时，雪莱又恢复了常态，像个布偶般重新走回了角落，再次陷入了沉寂。

牢笼的损坏很快就开始自我修复，地上散落的碎片和铁屑如时光倒流般回到本体，不一会便恢复如初。

纯粹的魔法牢笼，运用了魔法结界的构造，既是结界，自然拥有崩点，那一点不被破坏，其余地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急速恢复。

之所以会被成为反魔法牢笼，是因为它本身也会吸取范围内的魔力作为养料，越是靠近越是迅速，作为人类，也许还能活蹦乱跳一阵，至于精灵，丢进去没几天，大部分都会陷入精神癫狂的状态。

魔力就像是生命，没人喜欢看着自己的生命被一点一点抽走，然后休息补充，再抽走，无限循环。

这些牢笼均由各城市初代精灵女王所建造，哪怕是北精灵也有，只是初代北女王怎么也没想到，千年之后自己子民会将自己苦心经营建造的城市拱手让人，牢笼也用来关押了女王。

“雪莱...”蕾娜女王看到雪莱如得到命令的机器般冷漠无情，却强大无比，心里百味交集。

直到此时，她才看清一切的本质，知道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身边能信任的人都仅有一个，她所做的一切，她所谓的觉悟和努力，根本没有任何人稀罕。

“有的人，跪久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是有你这种人存在，风精灵才一直会被欺凌。”

“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子民想要什么。”

“谁强大你就听谁的，这样相处更简单不是吗？”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蕾娜女王脑海里，鞭挞谴责着她，她抱起一叠干草，将它作为遮挡衣物，无声抽泣着。

她做了无法挽回的蠢事，如果她能早点看透尼克斯，如果她能早点听梅蒂丝的话，也许...

“站起来，蕾娜！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你的子民还需要你去拯救，绝不能轻易倒下！”蕾娜深呼吸几下，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抹干眼泪，开始轻声呼唤雪莱...

“派一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牢房，谁也不准进去刺激雪莱！”尼克斯在牢房外对着守卫队长怒声吼道。

守卫队长不敢反驳，只是低声回应：“明白了...”

“是梅蒂丝干的好事？”尼克斯看到那双猩红双眼后，几乎下意识联想到了这传闻中的怪物。

雪莱跟随过蕾娜到过绪任克斯，自打回来后，她就一直显得颓废无比，当时尼克斯还以为是受到了内心煎熬和自我谴责，现在看来...

这根本是梅蒂丝对她做了什么手脚，那感觉已经让她进入到某种超脱精灵的境界了，宁静，却又激流暗涌，直视她双瞳不过短短一瞬，尼克斯便感到自己被千刀万剐。

“太危险了...这里是决计不能留她了，也许那自傲的人类王子会感兴趣...”尼克斯打定了主意，这种烫手山芋越早丢越好，他啃不动，也没必要去啃，无论弗格斯打什么算盘，等他安稳就位后，北精灵都将崛起，到那时...

...

3.19日早。

“蕾娜女王那边联络已经断了很久了，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是你的猜想证实了。

你总是如此，自己一个人扮演恶魔，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独自承受，不是吗？”米莉雅坐在望月树下，和梅蒂丝一起眺望美丽风景。

梅蒂丝背靠大树，一如她那晚和米莉雅会心那般，不同的是，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天罢了。

“你果然看透了吗？米莉雅...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好了。”梅蒂丝有点无奈的笑了，米莉雅耸耸肩：“我也不想，但为了保护大家，我只能努力成为你，就现在而言，我觉得还跟得上你...”

米莉雅想了一下，然后改口：“不，是能接近你。”

梅蒂丝揪起一朵花瓣，上面还停留着一只蝴蝶，蝴蝶呼扇着翅膀，尽情吸吮着花蜜，梅蒂丝伸出手去触摸它，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憧憬表情。

米莉雅擅自从梅蒂丝上衣口袋中拿出了怀表，对了下时间，然后深深舒了口气：“还好，我们还有十分钟时间谈心。”

“你想问我为什么帮蕾娜？还是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算到了她内部会进行武装夺权，所以才用这种理由打发她回城？”梅蒂丝放飞了那只蝴蝶说道。

米莉雅沉默，算是默认了。

梅蒂丝看着米莉雅那严肃的表情，然后突然笑了：“没有，我不是神，我看不到那么多东西，雪莱的事情纯属偶然，我也不可能算到北精灵内部会选择——”

米莉雅淡淡开口：“对我也不能说实话了吗？”

梅蒂丝闭了眼眼，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好吧...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这是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筹码了。”

米莉雅听到这句话后便显得心满意足了起来，她太了解梅蒂丝了，她对于梅蒂丝的判断有一个诀窍，那就是：当梅蒂丝行动超出她所模拟的那般时，必然是在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这时，米莉雅就会顺着这个不一样的点顺藤摸瓜，大多数情况下，她都能正确和梅蒂丝汇合。

众女总说跟不上梅蒂丝，是因为她们从来就没真正动脑子去追寻梅蒂丝，那样太累，也太痛苦，甚至于可能摧毁自己支撑至今的信仰，所以她们放弃了，或者不敢追寻了。

梅蒂丝说的计划很少完整，她通常是将完整的计划打碎成几个部分，一部分完整道出，一部分深埋于心，这是极具迷惑性的行为，就算众女中有人试图帮她，也会被她引导至错误的方向，也不能说错误，只是偏离了核心，但仍在主体上。

这很可能是她出于保护本能的潜意识行为，也可能是——为了防止背叛。

当然，米莉雅不愿相信这个想法，她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人的，梅蒂丝同样也是，只是这个想法，或多或少的都从梅蒂丝对外人处理的细节中体现了出来，哪怕是对于奥莉薇雅和吉尔，她也显得异常谨慎。

正是因为谨慎，才保护了她们活到今天，在这种时候下尤其要注意，梅蒂丝能活到今天，绝不是靠纯粹的蛮力，背地里还有不少暗箭在盯着她，也许，这才是她对于蛇叔背叛一点也不意外的真相吧。

因为她早就做好了所有人背叛她的准备。

米莉雅如此深思着，叹了口气，然后发自内心担忧道：“我不是担心我们，毕竟无论北精灵谁掌舵，和我们一战是必不可免的，我是担心蕾娜女王，如果她死了，谁来拯救那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

“如果我们死了，也就没有风精灵一说了，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我相信她们能稳住希亚城的。

我只希望，在那之前，尼克斯不要把希亚彻底卖给奥斯汀就行。”梅蒂丝说着，把怀表拿了回来：“时间到了，该干活了。”

语毕，她便头也不回的奔袭下山。

“我随后就到...”话音未落，梅蒂丝人已如飓风般消逝，米莉雅抽出腰间长剑，原先那柄特大剑已经缩成了平淡无奇的长剑。

除了剑身末端有一个空缺的菱形插槽，还有剑尖断了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把残缺不堪的剑，却给了米莉雅莫大勇气，不只是它的来历和身世，更因为它和自己相得益彰的特性...

...

“陛下，有您的密信。”金斯利没有多说，呈上了一封金色印章的信件，帕里斯刚一打开信，一只骇人的怪物便跳了出来。

看到这只怪物的图案，帕里斯心中大概有了数，快速浏览完信件后，信中内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呵呵呵呵....天意如此啊，梅蒂丝...”帕里斯没等金斯利和薇莉朵二人提问便将信封递给了他们。

“我就知道，除开我们之外，还是有不少人想要梅蒂丝死的。”薇莉朵绽放笑颜，反手便将信件化为了冰渣。

金斯利看着冰屑飞舞，邪魅笑道：“啊...这下，我们的后顾之忧也不复存在了，我们可以把所有兵力集中起来歼灭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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