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引线：其一

“你一直都很聪明。”奥戈阿斯带满老茧的手按下他的身子，“你大哥有帝王之相不假，甚至比我还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他熟读战略书籍，年幼时就对战事、国事了如指掌，各自封臣名号姓名倒背如流，资质聪慧，智商过人，心机极深，连我也无法看透我的儿子，此等天赋令我也震惊。

他七岁那时在宫内得知神石的传说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上面所说的天赋都是在那之后出现的事情，你可曾有过感觉？

他不止一次直言跟我说要凑齐所有神石，我以为他年幼，不知大陆之险恶与广袤，结果长大了以后他不仅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反而越发痴迷，近年来他确实收集了不少神石碎片，从这些碎片提取出来的他国信息也有，这也是你觉得有变化的原因。

他认为君主就要被敬畏，就要被仰望，对我这种屈身与封臣们把酒言欢的行为、对民众建立的良好形象嗤之以鼻。

而且，他野心勃勃，认为欧诺弥亚国力强盛，不该被他国踩在底下，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父亲？！难道大哥...”艾尔尤慌了，在外面对惊涛骇浪，狮虎成群，奇珍异兽时，也从未像今日般慌乱。

“我不知道....”奥戈阿斯复杂的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这个念头，但他肯定不会屈尊，那座城堡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年我一直压制着他，使得他的野心被尘封，但，如果让他攀上我的位子，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不！我绝不相信！大哥对您忠心耿耿，对封臣们虽有身份之压，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难道父亲要因为这个就将大哥十数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大哥这些年的所做所得大家有目共睹，这是他应得的，不是吗？”艾尔尤少见的激愤起来。

“不，你不明白，你这些年与你大哥疏远，他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尽心尽责，温柔可靠的哥哥了....”奥戈阿斯心痛的摇了摇头，似是深有体会。

艾尔尤试图反驳，但想起昨日在同样的位置与帕里斯聊天，聊得也几乎都是政治问题，而且语气很怪，似是带有责问。

“不，父亲你是在做傻事！你这样对大哥，大哥会受何打击？”艾尔尤想起昨晚的彻夜长谈，兄弟俩一口气聊了一晚上，将年幼时的回忆与冒险统统倾诉而出，那神态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那你知道封臣们与臣子们对你大哥是何印象？

畏惧、恐惧！

封臣们畏惧他，因为他笑里藏刀，城府极深，跟他说话一般不超过三句，而且处处带着算计，这些年新面孔是不是多了很多？

都是他以各种理由驳走的封臣！理由之完美令我都无法做主！

无论心里有没有鬼的封臣都不敢与他谈话，你觉得他坐上了王位这早朝会变成什么样？

那是独裁！是暴君！我欧诺弥亚千年根基将毁于一旦，甚至大陆生灵涂炭！

你不同，我的孩子，你懂得什么是君臣之道，你能理解臣子的心情，你能站在他们角度考虑。

欧诺弥亚能生存至今，风调雨顺，君臣相伴，靠的就是剑与典共存，大臣们虽有私心，却巧妙达成平衡，这种微妙的平衡是维持我们根基的支柱，是大陆格局的平衡线。

你大哥要做的是：只执剑，不掌典，他要打破这种平衡，他想拉断这条线，你能想象大臣都被换走会是什么场景？

到时朝会将会完全被他掌控，变成真正的君主，而不是国王，这其中的意味，你应该清楚，别忘了那年的事件。”奥戈阿斯这番话已经将帕里斯彻底打入冷宫了。

“那您准备怎么做？”艾尔尤已经无法思考了。

“我自立文书，将权力过继于你，封你哥哥为首相，若是你哥哥一心一意为欧诺弥亚排忧解难，那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我会立下另一份文书，五年过后便将权力转交于他。

这样对你对他，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果。

若他因此心生歹念.....”奥戈阿斯眼神变得凌冽起来。

“到那时...我会做个了断...”艾尔尤听后下定了决心，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算是达成了共识，在那之后，两人便开始谈论奇闻异事等愉快的话题....

...

晚上临入寝之际，梅蒂丝众女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谈，“今天艾尔尤王子一天都没现身呢。”梅蒂丝几乎转遍了整个王都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可能跟国王谈事吧，毕竟两父子这么久没见了。”米莉雅到不以为然。

“翠鹰跟我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梅蒂丝突然坐起身来。

“？”众女看到梅蒂丝脸上凝重的表情纷纷直起腰版。

“它说它路过斯亚城的时候看到一名中年贵族在买花。”梅蒂丝说道。

“中年贵族？斯亚城貌似就鲍威尔有这种气势了吧？”塞伊丝回道。

“鲍威尔大人买花不是很正常吗？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肯定是献花给不幸遇难的人。”伊玲说到这时，不仅敬佩起他来。

梅蒂丝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第一，他买的数量过于夸张，‘三万黑玫瑰，两万克莱茵蓝。’这是他报的数量，他还特地强调过，要五天之内送到，要献给某位大人。

第二，他来的时候很招摇，穿着贵族服就出来了，一路上还跟不少平民打了招呼，这说明他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他来这，买花为什么要如此大的动静？

第三，我查了一下他买的花所对应的花语，黑玫瑰对应的是：憎恨、黑暗，亦有不详之兆。

克莱茵蓝对应的是：虚幻、欺诈，亦有甜蜜的死亡一说。

先不说数量问题，而且买的花如此奇怪，还规定了时限，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塞伊丝似抓住了什么，却又抓不稳。

“我不知道...我打算将这件事跟艾尔尤说说，希望能引起他重视。”梅蒂丝说道。

“会不会你想太多了？”众女不明所以，躺下准备睡觉。

梅蒂丝望向窗外那轮皓月缓缓说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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