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歧

“先别说，让我猜猜。”

路西法抬手示意伊悠不要说话。

伊悠本正想开口，虽说不知路西法此举何意，但还是将已到了嘴边的话语生生地咽了回去。

“是不是那小姑娘自己跑回去送死了?”

伊悠为之一怔，明媚的眼眸中充满了“你怎么知道”这样的疑惑。

“恐怕是不想连累家人，又或者是不想其他人代替她成为祭品，不管是两者任选其一，都是她必须回去的理由。”路西法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为少女的可悲默哀着。

明明自己不想死，却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去死。

这种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且矛盾的事情，真的是过于可悲了。

“走吧。”

在风中驻足了片刻，路西法终于做出了行动。

“好！我们一起去救人！”一根筋的诺亚一股脑地向着镇子的方向冲去。

不过他两步都没有跑出去就被路西法一把抓住了后衣领，突然被抓住的他收不住向前的步伐，两脚一蹬狼狈地摔了一个四仰八叉，眼冒金星。

“干嘛拉我?”诺亚揉着脑袋坐起身，一脸疑惑地看向路西法。

“谁说要去救人了？”路西法连看都懒得看诺亚一眼，径直拖着他向反方向走去。

“路西法?”伊悠虽然下意识地跟着路西法迈动脚步，但她也有着跟诺亚同样的疑惑。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如何救得?怎么做只能是徒劳无功。”路西法解释着，视线扫过伊悠和诺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能救了她，那么等我们离开之后呢？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待到世界毁灭，不管怎么做，都会有牺牲者，况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又何必要干预?”

“如果不除去那腐坏的根源，怎么做都是杯水车薪，要想改变，就必须改变那镇上的情况，可是你们也看见了那些镇民到底有多么疯狂，他们甚至可以内心毫无波动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人被人钉在十字架上被火烧死。”

“我们没有那个能力……放弃吧。”

“一个自愿去送死的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路西法的最后两句话自然是特意说给诺亚的。

“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孩被迫自己去赴死而无动于衷吗？”果不其然，路西法的一大番长篇大论对于诺亚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

“只要心怀希望，一切都有可能，怀疑自己做不到才是失败的因素啊！”诺亚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着路西法。

“你的想法和你的行为一样幼稚，难道说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吗？我的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没有那个能力，你能做到的就只有像个傻子一样冲过去然后被抓起来丢进地牢里！”

“路西法，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看的出来，那个女孩需要帮助，就在她看到那个面具男的火把靠近的时候，她露出了需要帮助的表情！”

诺亚坚定地说道，眼中燃烧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我是不会让那个女孩去送死的，我必须要救她，哪怕是以命换命。”诺亚转过了身去，侧摆过头来对着路西法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我替那个女孩向你道谢，感谢你救了她，这次就让我来吧，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诺亚迈开了脚步，但是同刚才一样，他并没有顺利地踏出两步。

后颈部的剧痛侵袭而来，诺亚再一次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脸部与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让那个女孩去送死，那是因为当时我不在，但是我不会让我面前的一个白痴再跑去送死了。”

路西法凌空一脚将诺亚踢倒在地，反剪了他的双手，并且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诺亚的后脑勺不让他抬起头来。

“放开我！”诺亚拼命地挣扎着，但任凭他如何像一只毛虫一样扭动身体，路西法的钳制依旧纹丝不动。

“看到了吗？别说救那个女孩了，你就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接受现实吧，你就是一个空有一腔热血和满脑子鸡汤信念的废物。”

“路西法……别说了。”伊悠觉得路西法的语句为免有些太伤人，亦或是她也和诺亚持着相同的想法。

“我才不是废物……人生来都是有用的！”诺亚依旧不甘心地挣扎着。

“如果说要我冷眼旁观坐视不理的话，我倒更情愿当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路西法沉默了。

路西法的一丝动摇立马被诺亚抓住了机会，他趁着路西法的手有一时的松动，立马挣脱了束缚，两个翻滚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与路西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想救人，首先得有那个实力。”

“如果你能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伤口，我就承认你的实力。”

路西法首先打破了僵持不下的焦灼局面，他卸下自己腰间的长剑向诺亚扔去。

“并且我会帮你。”他补充道。

诺亚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被笑容所替代。

“不许反悔啊！”

路西法卸下披风交给伊悠，移步至诺亚的正对面处。

“先说好，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路西法卷起了袖口，向着诺亚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

诺亚不甘示弱道。

路西法的想法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诺亚获胜的可能，战斗只是一个为了让诺亚心服口服的手段而已。

诺亚的想法同样很简单，因为只要随便在路西法的身上划一道口子都算作是他赢，必须速战速决，然后赶过去救人！

“开始。”

伊悠担当起了决斗的裁判。

说实在的，她心底里有一点点期望诺亚能获胜，但她和路西法经过了数次决定生死的关头，她也很清楚路西法既然主动提出了条件，那就是有绝对的把握。

诺亚大吼着提剑直冲路西法而去，他扎实有力的步伐让他身后走过的路扬起一片黄沙。

路西法只是冷眼看着诺亚冲锋至自己的身前，面不改色地面对直向面门而来的剑锋。

不仅是路西法，伊悠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担忧之色。

就在剑锋靠近路西法的脖颈时，路西法一个令人快到看不清地抬手动作，随着一记清脆响亮的撞击声，诺亚手中持着的长剑便脱离了他的掌握。

诺亚一脸惊奇地看着被击飞的长剑，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惊讶，一道寒光直刺他而来，他趁着刚刚击打在长剑之上的力道做了一个后翻，躲开了路西法的匕首。

得益于精灵族天生的弓箭手天赋，路西法拥有极其强大的动态视力，伊悠也是如此，诺亚的动作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诺亚本就不打算下死手，因此也没有用全力挥剑，因此路西法地一击便将他的剑打落。虽说路西法也未尽全力，但毕竟是有种族上的优势。

“迈步挺稳的，挥剑也不像是新手，练过吗？”

路西法一步都不曾离开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与刚刚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原本自然垂下的左手此刻平举在半空，手中多了一把锐利的匕首。

诺亚意识到自己实在过于大意了。

“怎么?想认输吗？”

路西法问道。

“怎么可能?”

诺亚的嘴角依旧上扬着。

“怎么可能呢？我还要去救人诶。”

诺亚将长剑从地面中拔起，重新将它举在了身前。

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他架好姿势，向着路西法发起第二次冲锋。

又是平砍吗？

路西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诺亚的动作，迅速做出了相对应的判断。

诺亚又一次在路西法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但剑锋并未按原本的轨迹而去，随着诺亚手腕的微微一扭，剑锋改变了攻击的方向，砍向路西法的侧腰。

想法是不错，但是这可不是剑术比赛。

路西法并没有丝毫慌乱，他不退反进，向前一步用右手扼住了诺亚的咽喉，同时一个转身位移到诺亚的右侧一记扫堂腿让他失去了重心。

失去了重心的诺亚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等着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地面，他尽力地调整身体的方向又向着路西法挥出一剑，但路西法轻盈的一个后跳便轻松躲开了。

自始至终，诺亚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一个有效的攻击。

不行，时间不等人，必须抓紧了。

诺亚再一次想到了那个被作为祭品的女孩。

……

还真是不肯放弃啊。

诺亚再一次抄起剑冲了上来，路西法依旧是不紧不慢。

还是让他长长记性吧。

这一次，不等诺亚冲过来，路西法便主动出击了。

他的速度比诺亚快了不少，因此当他迎着面跑上去时，诺亚根本来不及反应。

路西法手中的寒光直至诺亚的身躯。

在一旁默默观战的伊悠脸上终于是有了变化，而那是因为……

血花飞溅。

诺亚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路西法看着倒地的诺亚表情凝重。

没有多余的犹豫，伊悠冲上前想要检查诺亚的伤势。

“不用看了，他死不了，只是我的刀上有麻药。”

路西法抬手拿出一瓶装着橙红液体的玻璃瓶。

“治疗药水，给他喝了吧。”

他将药瓶扔给伊悠。

“是我输了。”

路西法摸了摸自己的左颊，如先前一样，那本就极其细微到难以看出来的伤口在冒出了一阵蒸汽之后伤口便自动愈合了。

“……”

沉思了片刻。

他再一次看向正被伊悠拼命摇晃着逐渐恢复意识的诺亚。

呵，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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