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好汉挥别泪千行

自此以后，江湖上、朝廷内外，都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那位白衣仙子，横空出世，剑扫八荒。她一人、一剑，斩杀了可汗，击退了百万雄师！”

“谁道女子不如男？谁道女子命贱不如草？”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传说，无论江湖、还是官场，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尽管对中原人来说，击退蛮族是足以举国欢庆的事，但对林雨汐而言，这场战争的胜利并没有带给她丝毫的喜悦。这会，将士们皆是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唱着歌，赏着舞。

这份快乐，只属于普通人。对守卫军的高层而言，远有比庆祝更重要的事。

李将军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不由想起那个被自己从荒凉之地救下的少年。那位少年用最豪迈地声音说着自己拯救天下的理想时的画面依旧记忆犹新。

不曾想到，那位少年的梦想，已经完成了一半。

“真是未能想到仙女能与那位少年结识。”李将军早就看出那位少年有人缘，但没想到居然会搬出这尊大神出来。说实话，有这位仙女出马，有如神助。或许……他真能拯救玄朝。

“只是和他有交易罢了，”林雨汐回道，“倒是将军，听闻您为国尽忠尽义，现在却要帮别人推翻王朝，真的不后悔？”

“正如仙女所言，我效忠的是国家，而非某人。”李忠云直言不讳，“玄幽帝早年是个明君，但现在这样下去只会害了子民。没错，军人应该服从命令而天职，但我们也非人偶，不懂变通。”

“如此甚好，说实话…之前我还担心你的立场。”林雨汐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你临阵倒戈的话，她不介意现在就除掉后患‘。

在「隐者」面前，没人能够说谎。

“那么……夜小友的计划是什么？”

“里应外合。”林雨汐道，“蛮族被我击退这件事肯定早晚会传入皇帝的耳朵里。所以，他肯定会把我和你一同召回京城。如此一来，我也正好能大摇大摆的来到皇帝面前。”

“可是……皇帝召见你本身就是鸿门宴，你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我，而且我们。将军。”林雨汐微微一笑，“难不成你猜不到为什么皇帝会把你派到这里来吗？”

早年，李忠云便跟随先帝出生入死，手握大权，而且他在民间的声望也颇高。

他和勇者一样。都是皇帝无法掌控的存在。

本来，考虑到蛮族叛乱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把他派到大漠，就是想牵制住他，甚至可以的话，在那里老死或者战死都是极好的。如此一来，玄朝所有兵权都在慕容两兄弟手里。

然而，谁都没想到，蛮族叛乱这么快就平定了。

估计很快，得知消息的皇帝想必会寝食难安。一旦李忠云回归朝廷，势必会对皇权造成影响。

所以，想以除后患的最快方式，就是在庆功宴上下手。

比如毒杀，对外宣称李将军年事已高，叛乱平定后便力竭而亡，或者让死士伪装成蛮人刺客什么的……到时候，就算臣民问起来，也能糊弄过去。

这些事，李忠云怎能不明白？

其实，他早认命了。若是蛮族能够击退、能换来大玄江山的安稳，这条老命不要也罢。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当林雨汐将计划告知他时，李将军便决定助年轻人一臂之力。

心系百姓的慕容雪若是当上玄朝的女皇，太平盛世不久矣。

“好吧，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们搏一搏！”

“可是父亲……您知道失败了会意味着什么吗？您真打算冒这个险？”李心云劝阻道，“只要交出兵权，离开朝廷，想必皇帝是不会为难您的。”

“这并不是冒险，我们一定会赢。”林雨汐笃定道。废话，不赢他们怎么回去？“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参与我们也不会强求，但至少要保持中立，否则，我现在就杀掉你们。”

除了老将军，其他将士不由打了个寒颤。在见识过这位神仙姐姐的实力后，没人敢质疑她此话的真实性。不如说，在她说要干掉皇帝的时候，他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位女侠一人就是一支军队，而她身后还有起义军和早就对朝廷不满的朝中权臣。

胜算其实还蛮大的。

“心云，我意已决。”李将军深深地看着自己女儿，“这些年你陪我征战已经够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爹吧。你大可跟着你娘一起离开便是。”

……

……

“也不知道他们进展怎样了……”

从把慕容雪带回山寨算起，已经过去了三日。这几天除了陪慕容雪到处散散心外，夜长庚也会去广陵和陆无双商量一下今后的计划。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旦，两人顺利进入京城并在朝廷上大闹一番时，正是最佳的时机。

“我说，你真的觉得他们两人能击退蛮族？”慕容雪到现在仍不太相信那两人能办到这种事。不如说，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真不知道夜长庚为什么会信心十足。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夜长庚向着女孩微微一笑，“你后悔了吗？”

“我若是后悔，早就走了。”慕容雪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有这种想法感到生气，“但是，即便是对他们有绝对的信心，万一失败了，你有后备方案吗？”

“没有。”

“哈？”

夜长庚严肃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玄朝的战力远远大于我们，只能兵行险招才有胜利的可能。”

“说白了，就是赌呗。战争可不是儿戏，我还是建议做好充足准备再行动。”

“呵呵……这就是为什么你小时候玩模拟战争和象棋赢不了我的原因。”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之前你运气好而已。”慕容雪不服气地嘀咕起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哦。”夜长庚笑道，“时机这东西，只要把握好了，是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之所以能每次赢过你，并非我比你聪明，而是我敢赌、敢抓住时机。”

“既然如此……那你分析分析，我们的胜率大概几成？”

“七成。”

推翻玄朝，有七成的赢面，这还是有那两位仙人加入的情况。换是以前，这概率还要下降三成。

“要是失败了，我们可是会万劫不复哦。”

“不，万劫不复只有我。如果失败了，我会说你是被我胁迫的。”少年轻抚少女的脸颊，微笑道，“到那时，还请你配合。”

“做梦，本小姐凭什么听你的？”慕容雪一把拍掉他的手，像赌气般转过身去，末了，用低如蚊喃的声音道：“给本小姐活着回来，笨蛋。”

然而，少女的声音并未传达给少年。那小小的话语被外边的嘈杂声所淹没，再无踪影。

“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大胡子一脸凝重的表情，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东西两厂来了。”一边说着，大胡子从营帐中拿起自己的两板斧子，“似乎是冲公主来的。”

“这不可能！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夜长庚大惊，他不认为他们回来时暴露了行踪。

“是赵四那小子告的密，没时间了，你带着公主赶紧走！”大胡子催促道。

“我怎么可能弃你而去？”夜长庚不由怒道。

“依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起什么作用？”大胡子肃然言道，“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叽叽，再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尽管如此，有个疑问依旧缠绕在少年心头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是他把大胡子拉下来贼船，但和他的交情也说不上多深。充其量，只是利益关系。

他想推翻玄朝，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而大胡子……说起来，他为何会答应这荒唐的闹剧呢？

“事到如今，居然还问这个啊……”

大胡子并不是一个好人。不如说，这个世界的好与坏，善与恶，是很难去定义的。

他混过几年江湖，做过恶事，也行过善举。

后来在江湖上遭人暗算，逃过一劫之后便于此地当起了山大王。

大胡子也是个感性的人。

在江湖上的那几年，他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人间疾苦。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自己也曾有过拯救苍生的远大理想与抱负，但现实却让他只能随波逐流，苟且度日。

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改变，又谈何改变这片天下？

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份心中的正义也逐渐埋藏，直到那天与某位少年相遇了。

本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答应他的请求，将这山寨借给他用用。但逐渐的，大胡子从少年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

大胡子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理想被实现的那天。

“如果那天真有到来的可能，算是拼了这条老命又如何？”大胡子豪迈的笑了，“夜兄，我不能见到的光景……你可要替我好好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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